浙東外海,一座無名荒島的隱蔽港灣內,靖海營的船只靜靜停泊。與月前初出茅廬時相比,船隊規模似乎略有擴大,添了幾艘新俘獲的清軍哨船和投誠的海寇船,但船上也多了不少戰斗留下的痕跡——修補的船帆、熏黑的船舷,甚至一些船只的側舷還留著清晰的彈孔。
張煌言站在沙灘上,望著正在檢修船只、擦拭武器的士卒們,臉上帶著風霜與沉穩。首戰告捷后,他并未滿足,而是依照朱慈烺“靈活機動,持續襲擾”的方略,如同幽靈般活躍在山東至北直隸的漫長海岸線上。
他們襲擊過登州外圍的鹽場,焚毀了供應京師的數萬引海鹽;他們騷擾過萊州的小型造船廠,拖延了清軍水師的組建進度;他們甚至冒險靠近天津衛外圍,驚得當地清軍草木皆兵。每一次行動都如同迅雷,一擊即走,絕不停留,讓清軍沿海守軍疲于奔命,卻又無可奈何。
“大人,各船檢修完畢,補給也差不多了。”袁鈺煜走過來稟報,他臉上多了一道淺淺的疤痕,是上次襲擊天津衛外圍時,被清軍炮火濺起的木屑所傷。
張煌言點了點頭,目光投向北方:“清虜吃了虧,不會一直被動挨打。據逃回來的漁民說,登萊和天津的水師最近活動頻繁,似乎在搜尋我們。接下來,恐怕沒那么輕松了。”
袁鈺煜咧嘴一笑,露出被海風侵蝕得有些發黃的牙齒:“怕他個鳥!咱們在暗,他們在明!這茫茫大海,他們上哪兒找去?正好,兄弟們手都癢了,盼著再干一票大的!”
張煌言看著麾下這群愈發彪悍、已初具海軍陸戰隊雛形的部下,心中豪氣頓生。他知道,陛下需要的不僅僅是一支騷擾部隊,更是一支能在未來發揮戰略作用的真正海上力量。
“大的?”張煌言沉吟片刻,眼中閃過一絲銳利的光芒,“確實該干票大的了。老是襲擾沿海,清虜雖痛,卻難傷其根本。”
他走到沙灘上,用樹枝畫出一副簡陋的海圖,指著遼東半島的南端:“你們看這里,旅順口。”
袁鈺煜瞳孔一縮:“旅順?那可是清虜遼東水師的重要據點,防衛森嚴!”
“正因為防衛森嚴,才更有價值!”張煌言沉聲道,“旅順不僅是清虜水師基地,更是連接遼東與山東、朝鮮的咽喉要道。若能在此地給予其重創,甚至短暫襲占,必將震動清廷,極大緩解陛下正面戰場的壓力!”
這個想法極為大膽,甚至可以說是冒險。旅順不同于他們之前襲擊的沿海據點,那里必有重兵布防,甚至可能駐有清軍主力戰船。
“大人,這……太冒險了吧?”連袁鈺煜這樣的悍將都有些遲疑。
“兵行險著,方能出奇制勝。”張煌言語氣堅定,“我們不必強攻旅順堅城。目標是其港口內的船只、碼頭設施!趁其不備,夜間突入,焚毀戰船,破壞碼頭,然后立刻撤離!動作要快,要狠!”
他環視周圍被這個大膽計劃驚住的將領們:“我知道此舉風險極大,但收益同樣巨大!若能成功,我靖海營之名,必將威震海疆!也能讓陛下知道,他投入海上的心血,沒有白費!”
眾人被他的決心感染,袁鈺煜率先抱拳:“媽的,干了!跟著大人,刀山火海也闖了!”
“對!干了!”其他將領也紛紛響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