聽完錄音女孩們跟著陳俊宜,小心翼翼地推開那扇掛著“花蕊公主專屬”的房門。侯夏陽、池俊瀟等人本想跟著進去,卻被林愷樂和顧星野默契地攔在了門口——房間不大,擠滿人反而辜負了小七的心意,也容不下女孩們即將傾瀉的情緒。
“讓她們先單獨待一會兒。”林愷樂的聲音低沉,目光落在房門上,帶著一絲不忍。顧星野微微頷首,兩人并肩守在門口,像兩道沉默的屏障。
趙陽、方墨嶼等人識趣地退回一樓客廳,或坐在靠窗的卡座,或靠在柜臺邊,氣氛安靜得有些沉悶。他們雖不是從小和凌心蕊黏在一起的核心圈子,卻也早已習慣了那個嘰嘰喳喳、走到哪都能帶來熱鬧的女孩,此刻的空落感,同樣在心底蔓延。
侯夏陽扒著樓梯扶手,時不時探頭往上望,心里惦記著蘇念雨;池俊瀟則倚在門框旁,目光緊鎖著房門,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褲縫,顯然在擔心里面的沈嫣然;陳俊宜站在兩人身側,手里攥著那串鑰匙,神色復雜地盯著門板,仿佛能透過木頭感受到里面的動靜。
很快,房間里傳來細碎的驚呼,緊接著是壓抑的哽咽聲,斷斷續續飄下樓,撞在每個人心上。甜品店里的男生們不約而同地放輕了動作,連呼吸都刻意放緩,沒人說話,只是靜靜等著——等著女孩們消化這份遲來的告別,也等著揭開那個紙箱里藏著的、屬于所有人的牽掛。
女孩們率先圍了過去,很快,伴隨著小聲的驚呼和更咽,她們找到了屬于自己的那條項鏈。每一條都獨一無二,完美契合了錄音中的描述和她們每個人的特質。她們將項鏈緊緊握在手心或立刻戴上,冰涼的金屬似乎也帶上了一絲遠方的溫度。
接著,男生們也都拿到了各自的畫。
林愷樂接過那張水彩吉他畫,看著畫中自己帶著虎牙的燦爛笑容和熟悉的木吉他,指尖輕輕拂過畫紙,仿佛能感受到作畫人的專注與心意。他低聲道:“畫得真好。”然后極其小心地將畫卷起,仿佛那是易碎的珍寶。
陳俊宜展開《龍袍雞腿奏折》,先是愕然,隨即爆發出爽朗一笑,只是笑聲里帶著難以掩飾的動容:“這丫頭……真是……”他仔細地將畫撫平,動作輕柔。
侯夏陽對著《知識樹上的猴哥》和那句“別懶,爬上去!”,嘿嘿一笑,撓了撓頭,眼神卻格外認真,小心翼翼地將畫收進書包夾層。
池俊瀟看著《偷水賊與和解果汁》,臉上表情變幻,最終化為一聲帶著笑意的輕嘆,將畫軸輕輕卷起,收好。
其他的畫也被一一認領。每個人都從這份量身定制的禮物中,清晰地感受到了凌心蕊那份細膩的觀察、深刻的理解以及未曾說出口的深厚情誼。
最后,陳俊宜從箱底拿出了那幅最大的簡筆畫合照,上面是所有人生動活潑、笑意盎然的臉龐。
林愷樂看著畫,深吸一口氣,仿佛下定了某種決心,聲音恢復了往常的溫和,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堅定:“這個,就掛在一樓店里。‘樂心’,永遠是我們大家的根據地,所有人一律免費。”
禮物分發完畢,離別的悲傷并未消失,但它已經被這些精心準備的禮物、被那卷錄音帶里最后的歡快、被彼此間無聲的支持與理解,轉化為一股溫暖而堅定的力量。他們帶著各自的禮物和滿心的回憶,沉默地離開了這個房間。
林愷樂是最后一個離開那個房間的。
他沒有立刻跟上眾人,而是輕輕掩上門,將伙伴們低沉的腳步聲與交談聲隔絕在外。房間里瞬間只剩下他一個人,以及滿室屬于她的、無比熟悉的氣息。
他緩緩走到房間中央,目光沉痛地掃過每一個角落。這里是他家,是“樂心甜品店”的二樓,是他和她從小一起長大的地方,隔壁就是他自己的房間。書桌上他們一起挑的貼紙,床上還放著她喜歡的那只流氓兔,空氣里她留下的淡香……一切都近在咫尺,卻又仿佛隔了萬水千山。這種“近”與“遠”的交織,讓他的心像是被一只無形的手緊緊攥住。
他走到窗邊,望著樓下熟悉的街道。就是在這扇窗前,他們曾一起看過無數次日出日落。他的拳頭在身側悄然握緊,那雙總是含笑的眼眸此刻盛滿了無法對外人言說的、洶涌的痛楚與孤寂。他一直強撐的鎮定,在獨處時徹底瓦解。他低下頭,額頭抵在冰涼的玻璃上,肩膀微微聳動,壓抑了好久的淚水終于無聲地滑落。
這不是客人的離去,這是他的青梅竹馬他的小巨蟹,是他生命中最明亮的一部分,從他的世界里驟然隱退。
過了許久,樓下傳來店門開合的聲音,以及顧星野簡短地與其他男生商議后續事宜的語調——他們顯然還有別的事情需要處理。林愷樂猛地吸了一口氣,用袖子用力抹去臉上的淚痕。他再次環顧這個房間,眼神里的痛苦逐漸被一種更加深沉的情緒取代——那是一種必須接受的現實,一種沉淀下來的思念,更是一種扎根于此的、無聲的守候。
本小章還未完,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后面精彩內容!他深吸一口仿佛還帶著她氣息的空氣,然后毅然轉身,走出了房間,輕輕帶上了那扇掛著“花蕊公主專屬”牌子的門。
他沒有下樓,只是沉默地走回幾步之外,屬于自己的那個房間。關上門,將所有的喧囂與悲傷都暫時關在門外。他需要獨自一人,消化這份充斥在自家空間里的、巨大的空缺感。
雛鷹已振翅高飛,去往更廣闊的天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