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5章 新年與慶生（第1頁）

1987年元旦，A市這座南方小城雖不見冰雪，卻也帶著冬日的清冽。街頭的三角梅裹著晨露綻放，凌、侯兩家所在的平安小區家屬院里，臘梅香氣混著煮甜酒的暖香飄散開來。家家戶戶門上貼著嶄新的紅春聯，凌家小院里更是掛起彩色拉花——今天既是新年，也是丁一的兩周歲生日。

池雪凝踩著輕巧的步子跨進丁家，手里陶缽還冒著熱氣：“麗娜，快給丁一嘗嘗！甜酒粑配了桂花蜜，最適合小壽星。”她話音未落，許知畫掀開布簾進來，藍布圍裙上還沾著面粉：“剛蒸好的發糕，蓬松得很！”說著便從竹籃里取出印著紅戳的米白色糕點。

賀星辰跟著樂沁欣進門時，懷里抱著個裹著碎花布的禮物盒?！岸∫桓绺?！”他小心翼翼打開盒子，露出歪歪扭扭縫成的布偶小熊，“我和外婆親手縫的！”樂夢瑤舉著用紅綢和金紙扎的小王冠，蹦跳著給丁一戴上：“戴上這個，你就是今天的小國王！”

丁一穿著藏青色燈芯絨背帶褲，里頭是暖融融的橘色毛衣，腳上蹬著池雪凝新做的虎頭棉鞋?；㈩^鞋上的絨球隨著他騎車的動作輕輕晃動，三輪車斗里裝滿彩紙折的星星、木制小陀螺。他騎到七七和夏陽的嬰兒車旁，從兜里掏出兩顆水果糖：“等你們長牙，我帶你們去江邊吃糖葫蘆！”

陳俊宜和池俊瀟兄弟倆舉著竹蜻蜓跑進來，竹蜻蜓的翅膀還沾著新鮮的桐油。“比賽！”池俊瀟轉動竹蜻蜓，“看誰能讓它飛過老槐樹！”凌知許邊幫他們整理竹蜻蜓的線繩，邊叮囑：“去院子里玩，別跑遠了?！?/p>

云木林架起相機時，院里已是一片熱鬧。丁一坐在三輪車里握著玩具方向盤，七七和夏陽戴著虎頭帽，裹在碎花棉被里好奇張望。樂夢瑤牽著賀星辰比心，林愷樂悄悄把疊好的紙船放進丁一的車斗。

晌午的陽光斜照進院子，圓桌上擺滿了拿手菜：池雪凝的梅菜扣肉、許知畫的白灼蝦、王麗娜的糖醋排骨。蛋糕上的兩根蠟燭被風吹得輕輕搖晃，丁一在眾人的“生日快樂”歌聲里，鼓起腮幫子吹滅燭光。樂夢瑤切蛋糕時，故意把最大塊奶油抹在丁一鼻尖，惹得孩子們笑作一團。

午后，家屬院的老槐樹下，“老鷹捉小雞”的游戲正熱鬧。丁一當老鷹，樂夢瑤張開雙臂護著四個弟弟，林愷樂被逗得直跺腳，笑聲驚飛了停在墻頭的斑鳩。大人們圍坐在石桌邊，就著桂圓紅棗茶，討論起元宵扎燈的花樣。許知畫用樹枝在地上畫著兔子燈的輪廓，池雪凝則念叨著要給孩子們繡虎頭香囊。

丁禹難得休假在家，此刻正挽著袖子，站在院子角落的臨時灶臺前忙活。他額頭沁著薄汗，手中鍋鏟上下翻飛，鍋里的咕嚕肉裹著琥珀色的糖漿滋滋作響，香氣引得孩子們頻頻張望?！鞍?！快好了沒？“丁一騎著三輪車繞到灶臺邊，虎頭棉鞋在地上蹭出沙沙聲，“我都聞到糖醋味啦！“

“別急！“丁禹笑著將炸得金黃的肉塊倒進熬好的醬汁里，快速翻炒兩下，撒上翠綠的蔥花，“嘗嘗你爸的手藝！“他夾起一塊吹涼，喂進兒子嘴里。丁一嚼著外酥里嫩的咕嚕肉，眼睛笑得瞇成縫，黏糊糊的醬汁沾在嘴角：“比幼兒園阿姨做的還好吃！“

這時云木林舉著相機湊過來：“小丁，難得這么多人，拍張照？“丁禹連忙解下圍裙，站在妻子王麗娜身邊。鏡頭里，丁一戴著小王冠騎在三輪車上，懷里抱著布偶小熊；七七和夏陽裹著虎頭帽，被凌知許和侯沐晨抱在中間；樂沁欣摟著賀星辰，池雪凝與許知畫正往孩子們兜里塞糖果。隨著“咔嚓“一聲，三角梅的花瓣恰好落在丁一的肩頭，定格成冬日里最鮮活的畫面。

飯后消食時，丁禹從屋里搬出個木制風車?！鞍纸o你做的，“他將風車插在三輪車把手上，“咱們去江邊轉轉？“丁一興奮得直拍手，樂夢瑤、賀星辰幾個孩子也吵著要跟。一行人沿著江畔的青石板路走著，丁一蹬著三輪車，風車在江風中呼呼轉動，池雪凝、許知畫、樂沁欣跟在后面，笑著看孩子們追逐打鬧，順手采了幾支野花準備回家插花。

暮色漸濃時，眾人帶著滿身江風回到院子。丁禹生起炭火，架上鐵網開始烤年糕。年糕在炭火上漸漸鼓起金黃的泡，他刷上自制的桂花蜜，分給圍坐的孩子們。丁一咬著軟糯的年糕，突然舉著沾滿蜜的手：“明年我還要過生日！還要和大家一起吃蛋糕、看輪船！“

月光爬上老槐樹時，院里的燈籠次第亮起。丁一抱著布偶小熊在媽媽懷里打盹，嘴角還殘留著烤年糕的甜香。七七和夏陽的虎頭帽隨著呼吸輕輕晃動，老槐樹枝椏間掛著的竹蜻蜓在夜風里發出細微的嗡鳴。丁禹望著滿院的燈火與笑鬧，輕聲對王麗娜說：“有這群同事和孩子，日子比我炒的咕嚕肉還甜?！?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