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方公公……你、這是干什么?”錦月虛弱,無力反抗,被羽林衛一左一右反制住雙臂。
方明亮怒色沖沖:“干什么?太皇太后娘娘恩準你去尚陽宮點燈跳舞,可你竟將五皇子的遺物偷偷拿走,并大肆破壞,現在太皇太后震怒傷心,你就等著受死吧!”
他說罷重重一哼,揮袖領著侍衛回康壽殿復命。
……
天大亮,康壽殿,太皇太后哭得雙眼通紅,捧著破碎的藍田玉筆枕老淚縱橫。
“這是允兒最愛的筆枕,從他開始習字就放在他的書案上,他每每都是自己親手洗凈,奴才都不敢去碰……”
她陡然一厲,目眥欲裂地一指被押在地上的錦月,“卻被你這個可惡的奴婢打碎了!你說,是誰指使你翻亂尚陽宮的!”
錦月被人一踢腿彎逼跪在地上,高燒燒得喉嚨嘶啞:“太皇太后娘娘,奴婢沒有打碎五皇子的遺物啊……昨晚奴婢被、東宮的素棉夫人喚到殿中……回來就病倒了……素棉夫人和太子殿下……都可以為奴婢作證……”
“太皇太后娘娘,你可千萬別聽這狡猾侍女的鬼話!”
這聲音嬌媚得酥人入骨,可話卻飽含陰狠,錦月這才看清太皇太后之側還有個豐腴嬌艷的妃嬪,正是上回恰巧碰見的童貴妃,想起那日無意聽見童貴妃所說的內容,錦月從頭寒到腳底!
與錦月短暫的視線相對后,童貴妃眼中蓄積了淚水一拉太皇太后的袖子跪下去:“五皇子殿下聰慧過人、文武雙全,怎會那么輕易的死了,太皇太后,無皇子殿下定然是被人人害了!這侍女翻箱倒柜,恐怕是得了誰的指令要銷毀證據!”
聞言,銀發老人似發了狂,急怒傾軋了錦月曾在她臉上看見的悲戚和點點慈祥,變得如鐵刺一般尖銳、凌厲,她哆哆嗦嗦指錦月——
“說,是不是太子讓你找什么!哀家……哀家早就覺得弘允的死跟他脫不開干系……”“是太子讓你毀滅證據,是不是!”
太皇太后似陷入了瘋狂的設想,誰也將她拉不出來,誰也不敢去逆著她說話。滿屋子奴才跪了一地。
恐怖壓抑的氣氛讓錦月幾乎無法呼吸:“不是的,太皇太后,奴婢沒……啊!”
錦月話未說完太皇太后劈頭蓋臉一耳光打下來,她無名指和小手指上的景泰藍長指甲,立刻在錦月脖子上劃出兩道血痕,血珠子顆顆滲下來染紅衣領。
“所有傷害弘允的人,哀家一個都不會放過!曹英,給哀家狠狠的拷問她!”
立刻有老姑姑答“諾!”而后吩咐太監,“上拶刑!”
太皇太后一掃平日的蒼老、孱弱,長久以來的思念、懷疑化作仇恨,仿佛讓她蓄積了用不完的力量。
她駝著背、拄著鳳頭拐杖顫顫地來回踱步,錦月跪在陰暗的偏殿里,雙手食指被一排竹棍緊緊夾著,兩頭宮人死死地往兩頭拉。
“啊。”錦月忍不住痛呼,記不得是第幾次昏死過去,可很快又被喚作曹英的花發姑姑一盆冰水潑醒過來,屋子里已經積了淺淺的一層水漬。
“說!是誰指使你在尚陽宮找東西,又要找什么東西!若不說出來,今天你這雙手,就休想要了!”
錦月如泥癱在地上,虛弱的搖著頭,半睜著的眼睛卻越過曹英,看向太皇太后身側那微微勾著唇角的美婦人。
童貴妃本心中正盤算著這女婢應當活不了多久了,卻猝不及防對上這雙冰冷、清醒的視線,她心中所想仿佛都被看了透!
童貴妃不覺一凜,凝眉視錦月,素手情不自禁將手中的紈扇緊緊抓著,直到錦月昏過去、再潑不醒,她才覺籠著自己寒意消失。這樣清冷不可侵的眼神,她從前在大姜后的眼中見過。可,這明明只是個卑賤的侍女……
“太皇太后娘娘,徐云衣暈過去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