何以上達天聽,何以上達天聽?
然后,在?這片破碎的地府中央,在?那毀滅的核心。
洛宓看到?了一個人。
一個昏迷不醒地躺在?那里的人。他周身沒?有任何防護,卻奇異地沒?有被周圍的血色火焰與地府死氣侵蝕。
那人有著一張熟悉的臉龐,完全就是少?年北邙的臉龐。干凈俊朗,帶著未褪的青澀,眉心那點朱砂痣殷紅如?血。
自從北邙來到?這個世界,出現(xiàn)?在?所有人面前時,就一直是這副少?年的形象,仿佛時光在?他身上停滯。
然后……然后發(fā)生了什么?
而洛宓的記憶仿佛被某種?力量干擾,關(guān)于接下來具體發(fā)生了什么,天女真?慈是如?何將北邙帶出隕石坑,如?何救治,以及之后一段時間的事情?,都變得模糊不清,如?同籠罩在?一層濃霧里,直到?此刻,在?洛水的幫助下,也?沒?有重新變得清晰。
小舟在?洛水上平穩(wěn)前行,兩岸霧氣如?輕紗。
“在?想什么?”北邙的聲音打破了沉默。他不知何時拿起了一根看似普通的竹篙,輕輕點著水,動作嫻熟自然,仿佛他生來就該是這洛水的擺渡人。
洛宓從悠長的回?憶中抽離,抬眼看向他,臉上露出一絲復雜的笑意:“我在?想,你?當?年剛剛來到?這個世界的時候。”
她頓了頓,組織著語言,洛水的浸潤不僅讓她找回?了記憶,似乎也?讓她的靈臺更加清明,許多以往被忽略的細節(jié)浮現(xiàn)?出來。
“洛水的幫助,讓我通過自身的卜算之道,記起了很?多曾被遺忘或干擾的事。我記得——”
她的目光變得銳利,緊緊盯著北邙:“天女真?慈大人一開始看到?你?,將你?從那個隕石坑里帶出來的時候,她盯著昏迷的你?,低聲喊了一個名字。”
北邙撐著竹篙,動作沒?有一絲停滯,臉上被銅錢斗笠遮蓋,看不出表情?,只有那雙紅色的眸子在?宮燈光芒下,平靜地回?望著她。
他似乎毫不意外?洛宓會提起這件事,甚至仿佛一直在?等待這一刻。他的姿態(tài),不像是一個被質(zhì)問者,更像是一個引導弟子思考的,循循善誘的師者。
“哦?她喊了什么?”北邙的聲音平穩(wěn),帶著鼓勵。
洛宓深吸一口氣,一字一頓,清晰地吐出了那兩個字:
“喜君。”
兩個字出口,洛水之上似乎連霧氣都凝滯了一瞬。
“師兄,”洛宓向前一步,她的聲音帶著壓抑不住的情?緒:“你?是天外?的來客,這一點我早已有所猜測。但?是……我剛剛見到?你?的時候,你?身上明明只有紅事,那白事是什么?……破碎的地府嗎?”
她的問題直指核心。
“地府……究竟是怎么回?事?它原本就破碎了,還是因你?而碎?”
“喜君……又是什么意思?”
“現(xiàn)?在?,能說了嗎?”
洛宓目光灼灼,等待著答案。這百年的謎團,這糾纏了無數(shù)人命運的開端,這關(guān)于她師兄真?正來歷與這個世界背后恐怖的真?相,似乎就在?此刻,即將在?這駛向未知的洛水小舟上,被緩緩揭開一角。
北邙停下了撐篙的動作,小舟借著慣性在?光滑如?鏡的水面上無聲滑行。
他紅色的眼眸中倒映著洛宓急切而堅定的臉龐,也?倒映著這洛水兩岸無盡的迷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