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哼——”那刻夏冷哼一聲,“怎么?擔心成這樣,還要繼續原來的安排嗎?”
“一直以來,我都非常擔心他。我現在能品味得出來了,他那過分強烈的保護欲是為了對抗心底對失去的恐懼與焦慮,而那份仿佛與生俱來的正義感會一刻不停地懲罰這個災難的幸存者——
“白厄他……沒有辦法真正從另一個人身上得到創傷的補償。他沒有辦法意識到,活著并不是一場贖罪;沒有任何人會責怪他沉重的呼吸聲。因為他內心的痛苦太深了,他必須一刻不停地向前奔跑、不斷踐行正義,才能撫慰那些無法痊愈的傷痛。
“我在他身邊時,這些情緒尚且可以控制……但我離開后呢?仔細想來,從五歲認識起,我們就再也沒有分開過——那正是記事的年紀。我已經占據了他全部的生命。如果發生了他無法接受的意外,這對他的心靈是極端嚴重的二次創傷。這甚至可能會將他摧毀。
“但是……開弓沒有回頭箭。事到如今,除了相信他一定可以跨越內心的溝壑以外,我已經沒有別的選擇了。”
“行了!我沒有聽你講肉麻戀愛故事的興趣愛好,適可而止吧。”
那刻夏擺擺手,隨后,他閉了閉眼,像覺得非常無奈、落寞一樣。
“人生在世,知己難逢……既然是你拜托的事情,放心好了,我會盡己所能。”他輕聲說。
“謝謝你,那刻夏老師。”
他冷哼一聲,默許了這個親近的稱呼。
我們兩個人不再說話——正事已經談完了,我們也沒有私人話題可講。
過了一會兒,我準備離開了,剛剛站起身,我便聽見那刻夏在我身后輕聲詢問道:“事情真的嚴重到這個地步,沒有任何回旋的余地了?”
我愣了一下,不知道應該怎么回答。
翁法羅斯的災難并沒有那么恐怖。只是,如果想要把它改寫成我想要的模樣,我就理應付出更多努力。
“你確定你這么做是對的?”那刻夏問。
但……我怎么會錯呢?
我感覺自己的思緒因為那刻夏提出的疑問凝滯了。像產生了迷茫這種情緒似的,我垂眸凝視著自己的雙手,認真觀察,想要確定其中是否仍然藏匿著足以撼動宇宙的力量。
“摒棄一切情緒,去做絕對正確的選擇。毋庸置疑,這是正確的——但是,這件事中恐怕沒有涉及不可動搖的道德底線,更沒有不容妥協的原則。那么,對于你來說,真的有必要做到那個份上嗎?你要想清楚……現在后悔還來得及。我言盡于此。”那刻夏輕聲說。
這是涉及了不可動搖的道德底線嗎?
這是什么不容妥協的原則嗎?
似乎都不是的。
只是堅信著自己的正確罷了。做出這個決定以后,我便沒有動搖過。
“您在挽留我嗎?”我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