這其實是我第一次見她,因此不免多看了幾眼。
白厄像想起什么,有點感嘆、有點同情地說道:“遐蝶小姐……一定很孤獨吧。她作為黃金裔,光是觸碰都會為生命帶來死亡。
“我們年紀都還很小的時候,我在迷茫痛苦時總會希望從你這里得到擁抱與安慰。但遐蝶小姐并沒有擁抱的權利。人類的體溫,對她來說,想必很陌生吧?
“就算是要遠赴神悟樹庭求學的現在,她也沒辦法搭乘大地獸,她的觸碰會帶走它們的生命。我甚至聽阿格萊雅女士提起過,她希望消除死亡……她是不是正在痛恨她的雙手呢?”
我平靜地注視著身旁的少年。
我一直清楚:會完全予以他人、哪怕陌生人寬容與諒解的僅有白厄——站在另一人的位置去理解他的立場、無奈、痛苦,推己及人,給出合情合理的情緒反饋,甚至愿意伸出援手,卻從未是非不分、顛倒黑白。面對惡人,他的憤怒總那樣清晰。
我被這種魅力深深吸引。
因此,我頓了頓,問:“那,你想幫幫遐蝶嗎?”
白厄笑了一下,眉眼間卻是有點惆悵的樣子:“我當然想伸出援手,但我能做到什么呢?我們可以做朋友,在安靜得近乎恐怖的時光里,我們都可以幫助她留下一些美好的回憶……
“但除此之外,我好像辦不成任何事了——我沒有任何辦法為她根除死亡的詛咒,讓她回到溫暖的人群中。”
我在翁法羅斯經歷了數次輪回,并且通過卡bug的形式,借助盜火行者的力量保留了從前的記憶——但遐蝶的情況,居然連我也是頭一回遇見。
不過我記得很清楚:翁法羅斯的死亡形式頗為特別。與眾魂的存在有些共通之處。
死亡泰坦在冥河終點守望靈魂,溝通生死。翁法羅斯的死,是靈魂脫離軀體,由死亡的權柄引渡向彼岸。
這意味著:遐蝶不可能利用死亡權柄殺死一個沒有靈魂的生命。
這個生命能夠以其他形式行走于世間,比如記憶,比如魔力。
比如……飛龍。
飛龍是我通過魔咒“畫龍點睛”創造的魔法生命,體內填充的是我長久涌動的魔力。
除卻沒有靈魂,它幾乎與常態的生命沒有任何區別——擁有體溫、情感、思想,擁有一定戰斗力,同時兼具大地獸的優點,親切而善良,安靜且沉穩,是個值得信任的好伙伴。
想必,飛龍會很樂意讓遐蝶摸摸它,順便搭她一程。
我說:“白厄,你叫住她吧。我應該有辦法幫忙?!?/p>
白厄驚喜地睜大眼睛,很高興地應下來了。他從我身邊跑開,一邊揮手,一邊出聲叫住路邊的遐蝶。她望向白厄,又發現了飛龍邊的我,眼底有一點羨慕。
我沒有繼續關注那邊了,而是飛快用魔法從行李堆里翻出干凈的紙筆,依照記憶里奇美拉的樣子,一邊觀察著遐蝶,一邊甩動著尾巴拍打地面,有點愉快地畫出來一只紫色獨角的微笑奇美拉。
或許應該在奇美拉的耳朵邊點綴一只小蝴蝶。我順手添上以后,才為奇美拉點上眼睛、注入魔力。
遐蝶和白厄在一旁等了有一會兒了。
遐蝶有點困惑地等待著,白厄則看得津津有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