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與數人擦肩而過,試圖用疲憊的雙眼在起起伏伏的人海中搜尋熟悉的白發:我們分開的這些年,他過得好嗎?有沒有書讀,有沒有地方住,吃得好嗎,現在在做什么?
我全然沒有答案,甚至恐懼著自己其實并沒有發問的機會,方才的一瞥只是我疲憊過度產生的錯覺。
……
我以前怎么沒發現這小子這么能跑?
難道他專精災難逃生學嗎?
但我刀尖舔血好多年,終究還是我略勝一籌。
在下一個街道轉角,我伸出手,穩穩握住男人的肩膀。柔軟的白色發絲拂過我的手背時,我覺得自己的心提到了嗓子眼。
他開始轉身。
我放緩了呼吸。
一雙熟悉的湛藍眼眸注視著我。我伸手抱住他。在我們分別的上千個日夜里,我總是思念他的體溫與聲音。
雨一直下,他回抱住我,呼吸落在我的頸側,聲音輕淺。
有那么一會兒,我完全不想放開他,害怕一松開手,這場美夢就溜走了。
“我在,”他說,“別……怕。”
我張了張嘴,最終還是把臉貼在他的頸側,一言不發地要把他往我某一個住處領。
正所謂狡兔三窟。
雖然被眼前熟悉的身影蠱惑了心神,但我留有為數不多的理智。
白厄如何生還、在分開這些年經歷了什么,有關于他,我已經一無所知了。
所以,我不能把他帶到存放了機密情報的住處去。
我的懷疑合情合理,但終究傷感情。
我得編一個合情合理的說辭。
2。
我們到了城郊一處公寓。地段不算繁華,距離交通設施都有一些距離,不像土皇帝的選擇。
進了門,我便手忙腳亂地找毛巾給白厄擦頭發,他一言不發地盯著我看。
我遞來毛巾時,他順從地彎腰低頭。我示意他接過毛巾,白厄反而露出一個困惑又懵懂的眼神,像不理解我在猶豫什么似的。
我嘆了口氣,摸摸男人濕漉漉的頭發,輕輕擰出一地水。干毛巾按在他濕答答的頭頂,用力揉搓之后因吸水變得沉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