雖說這些舊衣都已經破舊不堪,但縫縫補補勉強還能御寒。
算算時間,信送到曲花間手上時,這些舊衣已經發放到流民們手上了,他緊蹙了數日的眉頭一展,放松下來。
緊繃的心情一放松,曲花間感覺到身體上的不適,原來連日的忙碌和憂慮讓他感染了風寒。
曲花間身材纖瘦,但身體康健,平日里很少生病,此時病來如山倒,很快便發起了高熱。
這個時代可沒有什么退燒特效藥,只能靠湯藥慢慢養,高熱持續不退,曲花間感覺從頭到腳都疼,身上也綿軟無力,只能躺在床上昏昏沉沉的閉目養神。
不知過去了幾日,曲花間幾乎失去意識,迷迷糊糊間感受到一股熟悉的雪松氣息,滾燙的額頭被覆上一片冰涼。
他貪戀地蹭了蹭那溫度舒適的物體,意識有一瞬間的清明。
那物體離開時曲花間下意識想蹭過去追趕,但很快雪松味又靠近,這次落在他的嘴唇上,緊接著嘴里泛起苦意,苦意順著口腔流入喉嚨,脖子上也傳來一陣冰涼,藥液被安撫著吞入腹中。
曲花間意識模糊后吞不下藥這幾日,府里上下急開了鍋,曲寶更是著急上火到嘴上起了幾個大燎泡,此時見他總算將湯藥咽了下去,重重地松了口氣。
遠在幽州的穆酒此時不知為何坐在曲花間床前,將藥含了一口再俯身對上那因高熱而充血殷紅的嘴唇上,緩緩渡過去,又用特有的手法按摩曲花間的頸項,讓人被動的吞咽。
喂了藥,穆酒寸步不離的守在床前,時不時將曲花間額頭上的的布巾拿下來重新打濕,就這樣過去了半日,滾燙的體溫似乎退下去一些。
小林端來煨得軟爛的白米粥,穆酒依舊像之前喂藥那樣給曲花間灌下去。
肚子里有了東西,曲花間恢復得更快了些,半夜時分醒了片刻,迷迷糊糊間仿佛看到了許久未見的心上人,他以為是自己燒得迷糊了,懷疑是在做夢,還沒來得及跟戀人說上一句話,又體力不支的沉沉睡去。
翌日中午,曲花間再次醒來,才發現自己昨夜不是在做夢,遠在幽州的穆酒竟然真的坐在他床前,他張開干裂的嘴唇,聽到自己嘶啞的聲音說:“阿酒?你怎么在這里?”
穆酒見他醒來,臉上的冷硬褪去,眉間豎紋也舒展開來,眼神一瞬間柔和下來,“你不是寫信說你不舒服嗎?我來看看你。”
曲花間之前的信里確實說自己嗓子有些干癢,但沒想到穆酒會因為他嗓子干癢就千里奔襲從幽州跑到冀州來。
因為生病的緣故,曲花間情緒要柔軟得多,忍不住撒嬌起來,“還好你來了,生病好難受啊。”
“嗯,我就在這,難受就再睡會兒吧。”穆酒此時無比慶幸自己因為太過想念心上人而做出的決定。
他來時曲花間已經水米不進兩三日了,還好他從前學過一些給昏迷不醒的人強行灌藥的辦法,否則眼前的人兒怕是兇多吉少。
想到差一點就要失去心上人,穆酒呼吸一滯,根本不敢想象那是什么樣的場面。
穆酒一直是個理智的人,即便是在千軍萬馬互相廝殺的戰場上,又或是被無數刺客圍剿時,他都是泰然自若的,卻在見到曲花間躺在床上人事不省時,心底不由自主地慌亂起來。
想到這里,穆酒輕撫少年熟睡的臉龐,捉住他的手緊緊捏在手心,激起少年發出疼痛的囈語,這才驚覺用力過度,連忙放松了力道。
清醒過后的曲花間好吃好喝的養了兩日,總算徹底退了熱,但大病一場的身體還是有些虛弱畏寒。
夜晚,曲花間縮在自己的專屬暖寶寶懷里,有一句沒一句的同他閑聊著,聊到穆酒說再過兩日便要回幽州時,情緒瞬間低落起來。
病中的少年比平時黏人得多,此時雙手箍住男人的脖子,悶悶的一句話也不說,明明心里十分不舍,還是沒有說出讓戀人多留些日子的話。
看著少年懂事的樣子,穆酒心里酸酸麻麻的疼,要是不用分開就好了,若不是邊軍連生存下去都十分艱難,他早就揮師北上,踏破韃靼王庭,根本不用時時坐鎮北疆,刻刻預防著外敵來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