柏林奧林匹克體育場的草皮散發著一種混合了泥土、汗水和硝煙的特殊味道。漫天的黃色彩帶像一場不真實的雨,紛紛揚揚地落在每一個人的身上。巴西人像一群快樂的瘋子,在場內狂奔、嘶吼、擁抱,慶祝著他們胸前的第六顆星星。
而另一邊,是死一般的寂靜。
西班牙隊的球員們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氣,橫七豎八地癱倒在草皮上。有人在哭泣,有人在發呆,有人把臉埋進了草皮里,似乎想把自己藏起來。
王峰跪在中圈附近,膝蓋傳來一陣陣鉆心的疼痛,那是剛才拼搶時留下的硬傷,但比起心里的那個大洞,這點痛簡直像是在撓癢癢。
輸了。
就差那么一點點。
明明已經拼到了最后一秒,明明已經把那個不可一世的巴西隊逼到了絕境,可最后還是……
“呼……”
王峰長長地吐出一口濁氣,感覺身體里有什么東西正在一點點流逝。那是支撐了他整個賽季、整個世界杯的斗志和心氣。現在,隨著那聲終場哨響,一切都煙消云散了。
就在這時,一個高大的身影擋住了他面前的燈光。
王峰抬起頭,有些茫然地看著來人。
是羅納爾多。
這個剛剛在大力神杯上刻下自己名字的男人,此刻并沒有去和隊友們瘋狂慶祝。他穿著那件已經被汗水浸透的黃色9號球衣,臉上沒有勝利者的那種狂傲,反而帶著一絲難以言喻的復雜情緒。
他向王峰伸出了一只手。
“嘿,朋友。”羅納爾多的聲音有些沙啞,那是剛才嘶吼過后的后遺癥,“起來吧,地上涼。”
王峰看著那只手,沉默了幾秒鐘,然后伸出手握住了它。
一股巨大的力量傳來,將他從地上拉了起來。
下一秒,羅納爾多張開雙臂,緊緊地擁抱住了王峰。
這是一個男人的擁抱,用力到幾乎讓王峰感到窒息。汗水混合在一起,心跳聲仿佛在同一個頻率上共鳴。
“謝謝你,王。”羅納爾多在王峰的耳邊低聲說道,“真的,謝謝你。如果沒有你,我不可能站在這里。是你把我從泥潭里拉出來的,是你讓我重新相信自己還是那個外星人。”
王峰愣了一下,隨即苦澀地笑了笑。
“恭喜你,羅尼。”王峰拍了拍羅納爾多的后背,聲音里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,“你做到了。你是世界之王。”
“不,我們都是。”羅納爾多松開懷抱,雙手扶著王峰的肩膀,眼神無比真誠,“這場比賽沒有失敗者。你把你的一切都留在了球場上。你是這個世界上最好的中場,沒有之一。能和你做隊友,是我這輩子最幸運的事。能和你做對手,是我這輩子最過癮的事。”
王峰看著羅納爾多那雙真誠的眼睛,心里的那塊大石頭似乎輕了一些。
是啊,這就是足球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