靈力雪花紛紛揚揚地連下了三天三夜,像撕碎的月光,簌簌落在白巫九境的琉璃瓦上,落在銀葉宮的銀葉樹屋頂上,發(fā)出沙沙的響聲。
吳超凡縮在柏家客廳的暖爐邊,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巫師袍的衣角——這是師父柏凌渡上周特意為他量身縫制的,淡青色的料子上繡著細碎的靈植紋,針腳密得看不見線頭,明明是常年練巫術(shù)、指尖帶著薄繭的人,做起針線活倒半點不含糊。
他攥著衣料的手卻悄悄收緊,掌心沁出薄汗,一想到明天的巫師入門考,心臟就像被靈藤纏住,連呼吸都帶著幾分發(fā)緊。
“發(fā)什么呆?”柏凌渡的聲音如浸過溫水的玉,清潤又溫和。
他緩步走來時,月白色巫師袍的衣擺掃過地面,沒有半分聲響,指尖捏著枚銀葉胸針,指骨分明,膚色是常年養(yǎng)在室內(nèi)的冷白,偏偏掌心帶著恰到好處的溫度。
胸針上的銀葉泛著柔和的光,邊緣打磨得圓潤光滑,連最細的紋路都透著精致,一看就是花了心思的。
“師父!”吳超凡慌忙站起身,挺直脊背時,衣擺下露出的舊布鞋邊緣還沾著去年冬天的泥漬——那是他一年前生日時,小師妹林昭昭送他的禮物,哪怕后來師父和大師父都給過他新鞋,他也總舍不得換。
目光落在鞋尖的瞬間,他又想起明天的考試,喉結(jié)輕輕滾動:要是考不過,是不是就永遠只能像現(xiàn)在這樣,站在遠處看著昭昭?只有成了巫師,有了和她匹配的身份,才有資格離她再近一點吧?
柏凌渡望著他的眼神,像在看自家即將遠行的孩子,滿是溫和與期許。
他微微俯身,動作輕得像怕碰碎了什么,小心翼翼地把胸針別在吳超凡衣領(lǐng)上。
他指腹不經(jīng)意擦過吳超凡的脖頸時,對方忍不住瑟縮了一下,他立刻放緩動作,眼底漾開淺淡的笑意:“別緊張,精神感應(yīng)靈植時,就像摸昭昭養(yǎng)的那只笨貓,順著生機走就好。”
柏凌渡說話時眉梢輕揚,睫毛在眼下投出細碎的陰影,貴氣里裹著幾分溫柔,活脫脫一副世家公子的模樣。
吳超凡鼻子一酸,低頭盯著胸針,眼眶有些發(fā)熱。
他從小在孤兒院長大,沒人會記得他怕黑,沒人會在他練巫術(shù)受傷時偷偷在藥里加甜靈蜜,更沒人會像師父這樣,為了一枚親傳弟子的胸針,熬夜打磨邊緣怕劃傷他,連說話都怕嚇到他。
可這份溫暖越濃,他對考試的忐忑就越重——他不能辜負兩位師父的期望,更不能失去靠近昭昭的機會。
“還有這個!”大師父柏凌云突然從屏風(fēng)后跳出來,墨色巫師袍被他甩得帶起一陣風(fēng),黑發(fā)梢還沾著片沒來得及拂掉的靈草葉。
他幾步走到吳超凡面前,把黑色手環(huán)往對方手腕上一套,力道沒輕沒重,卻特意避開了吳超凡手腕上之前練巫術(shù)留下的淺疤。
“這里面有三瓶凝神液,兩瓶爆力丹,”他拍著吳超凡的肩膀,聲音陡然拔高,眼神卻瞟向剛走進來的司徒風(fēng)華,“要是某些人光會擺架子不做事,讓黑巫崽子找了麻煩,你就往死里揍!打不過就跑,我跟靈鷹打好招呼了,總比指望某些只會送破劍的強。”
司徒風(fēng)華剛邁進門的腳步頓住,手里的流霜仙劍泛著冷光,臉色沉了沉:“大舅舅,你陰陽誰呢?”
他深知柏凌云一向不看好自己與昭昭,卻不得不收著性子不與柏凌云起沖突,免得昭昭討厭自己。
“誰接話就陰陽誰唄。”柏凌云挑眉,炸毛似的梗著脖子,“我給我徒弟準備的東西,能實打?qū)嵄C幌衲承┤耍桶褎€得強調(diào)自己多厲害,生怕別人不知道你想護著昭昭似的。”
“好了,大哥。”柏凌渡輕咳一聲,眼尾掃過兩人,語氣依舊溫和,卻帶著不容置喙的力度,“別嚇到超凡,他明天還要考試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