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澄葭這一覺睡得那叫一個沉,直接睡到了中秋當天早上才醒!許是太久沒在母親身邊,心神徹底放松下來,這一覺愣是連個夢都沒做,醒來時只覺得渾身舒坦,連日來在觀中積攢的疲憊都散了大半。
府里早就熱鬧開了。
各府各家的節禮一早就流水似的送到了鎮國侯府,安嘉郡主也是個利索人,早早便將回贈的節禮分派妥當,送往交好的人家。一些品級較低的官員家眷也會趁此機會來侯府走動,安嘉郡主便在前院正廳端坐著,從容接待著那些或熟悉或陌生的夫人小姐們。
沈澄葭也沒閑著,轉道去了前院的偏廳,接見沈家名下各處產業的管事們。沈家內宅是干凈,沒那些烏七八糟的妾室庶子爭權,可壞處就是主子少,許多事情必須她們母女親自出面打理。
吳掌柜也風塵仆仆地來了,身后跟著的小廝們抬著東西,都是各地不能親自前來的商鋪、莊子管事們送來的節禮。這些東西不比官員們送的貴重,卻實在,都是些時令的瓜果、山里的干貨、上好的皮子,充滿了煙火氣。
沈澄葭讓管家忠叔帶人將這些東西都先收進庫房,就見吳掌柜笑呵呵上前一步,拱手道:“殿下,今年莊子里還備了份特別的節禮,請您過目。”
說罷,他一揮手,候在門外的阿福立刻捧著個蓋了紅布的籠子快步上前。春杏好奇地掀開紅布,只見精鐵打造的籠子里蜷著兩只毛茸茸的小犬,耳朵耷拉著,黑溜溜的眼珠怯生生地打量著四周。
吳掌柜笑著解釋道:“這是西北那邊的莊子特意獻上的。莊頭說他們家看護山林的母犬前些日子產了崽,特意挑了最精神的兩只,剛滿月就快馬加鞭送來了。若是殿下瞧著喜歡,平日逗個趣解個悶兒;若是養大了,看家護院最是忠誠不過。”
那兩只小狗崽確實招人喜歡,皮毛蓬松,灰撲撲的,乍一看跟兩只小狐貍似的。沈澄葭讓阿福把籠子打開,就見其中一只許是頭回坐馬車,還有點暈乎,耷拉著大腦袋,蔫蔫地趴在地上,烏溜溜的眼珠透著一股迷茫;另一只可就活潑多了,精力旺盛,一打開籠子就甩著尾巴,用小鼻子這里嗅嗅那里聞聞,對新環境充滿了好奇。
林芷蹲下身,仔細檢查了一下,回頭對沈澄葭說:“小姐,兩只都挺干凈,送來前肯定仔細洗過了,沒跳蚤。這只蔫的沒事,就是有點不習慣,歇會兒喂點吃的就能緩過來。”
春杏看著兩只毛茸茸的小家伙,心都要化了,拉著林芷就嚷嚷:“林芷姐姐,走,咱們去廚房給它們找點肉羹吃!”云芝則小心翼翼地抱起那只還暈著的小狗,輕輕給它順著毛,動作溫柔。那只活潑的見沒人理它,調轉目標,蹬著小短腿就朝站在一旁的月蘅撲去。
“呀!”月蘅嚇得花容失色,連連后退,差點被裙擺絆倒,慌忙用手帕擋在身前,生怕那小狗弄臟了她新上身的裙子。
跟著吳掌柜一同回府的秋菱,將月蘅這反應看在眼里,眉頭幾不可察地皺了一下。
等沈澄葭吩咐月蘅跟著春桃去準備茶水,帶著她和吳掌柜進了放著冰盆偏廳內間時,秋菱才忍不住壓低聲音,帶著不滿道:“小姐,那個月蘅,瞧著就不是個安分的!遇到點事兒只顧著自己躲,對您哪有半點忠心?”她目光轉向窗外,看著院子里正耐心照顧小狗的云芝,語氣緩了緩,“倒是那個云芝,看著悶不吭聲,方才那小狗朝您撲騰的時候,我瞧見她下意識就往您身前一擋呢。”
沈澄葭示意她稍安勿躁,將云芝可能是黃皇后的人,而月蘅多半是陛下眼線的事情,低聲告知了秋菱和吳掌柜。
“往后,關于西北和江南的商隊,還有明面上那些商鋪、莊子的生意往來,不必刻意避著她們二人。越是藏著掖著,反倒越讓上頭覺得咱們有私心,對沈家忌憚。但是,”她語氣一轉,神色凝重起來,“關于南疆的線,以及咱們家往后真正的安排,必須避開她們。”
她沉吟片刻,繼續布置:“以后在上清觀附近的村子里,尋個穩妥地方設個臨時據點。有緊急事務,可通過據點遞到觀里。若我有急事,也可讓春杏扮作我留在觀中,親自去據點商議。只是這據點不能固定在一處,怕有人盯著吳叔和秋菱你。可以定期更換地方,用暗號約定下次見面的時間地點。若你二人無法親自前來,也需派絕對信得過的人,手持憑信,對上暗號方可接頭。”
“這些事情,就交給秋菱和忠叔去安排,務必穩妥。”沈澄葭語速不快,卻條理清晰,“另外,乞巧節時說過要修繕上清觀,這事吳叔你來辦。借著修繕的機會,在觀內……留幾條方便咱們自己人進出的路徑。”
“嗚汪!汪汪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