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哐當——!”
又一件青瓷花瓶在壽安堂內砸得粉碎。沈晴月雙目赤紅,胸口劇烈起伏著,看著滿地狼藉,猶不解恨,伸手又要去抓多寶閣上的玉如意。
“選秀!選秀!憑什么!憑什么她沈澄葭就能好端端地等著參選,我卻要在這里守孝三年!三年后我就是二十歲的老姑娘了!跟那孫家沒人要的孫新荷有什么分別!”她聲音尖利,帶著哭腔,充滿了不甘與怨恨。她素來瞧不上孫家,如今卻要與孫新荷淪為一談,這比殺了她還難受。
“夠了!”沈老夫人猛地一拍桌子,渾濁的老眼里滿是厲色,“砸!你就知道砸!你就是把這壽安堂拆了,能砸開這院門嗎?能把你爹從大理寺砸回來嗎?!”
沈晴月被吼得一怔,隨即委頓在地,捂著臉嗚嗚哭了起來。
沈老夫人看著她這不爭氣的樣子,又瞥向一旁縮著脖子、一言不發的沈耀辰,心頭火起,指著他罵道:“還有你!平日斗雞走狗、呼朋引伴的本事呢?如今你爹含冤莫白,我們被困在此地,你倒是想個法子出來啊!”
沈耀辰煩躁地抓了抓頭發,嘟囔道:“我……我能有什么法子?二叔家的靜松哥要是在,憑他的武藝或許還能殺出去……可我……”他越說聲音越小,最后只剩下滿臉的懊喪和無力。他也只敢在夢里這般想想。
沈老夫人看著長子的這一雙兒女,只覺得心口堵得發慌。她下意識地攥緊了袖中那封寫給工部尚書張啟元的密信,冰涼的紙張硌得她手心發痛。信在,路卻斷了。這壽安堂如今固若金湯,連只蒼蠅都難飛出去,送飯的婆子眼神都帶著審視,讓她投鼠忌器,寸步難行。她心中暗恨長子不成器,更恨沈澄葭和安嘉郡主手段狠辣。
就在西院一片死寂絕望之際,鎮國將軍府大門外卻突然喧鬧起來。
“沈耀辰!你給我出來!你拿了我的‘黑頭大將軍’還沒還我呢!躲在家里算什么本事!”一個穿著錦袍、滿臉紈绔氣的青年帶著幾個家丁,在府門外高聲叫嚷。
“就是!沈大少爺,你是不是被關起來了?安嘉郡主苛待你們是不是?別怕,說出來,小爺我帶你去告官!”那紈绔越喊越起勁,引得路人紛紛側目。他帶來的家丁也跟著起哄,卻懾于將軍府門前的威勢,不敢真的往里沖。
管家沈忠疾步而出,面色沉靜,擋在門前,聲音不高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:“這位公子,此處是鎮國將軍府,你們既無拜帖,又無官府文書,豈容爾等喧嘩強闖?”他眼神一掃,身后的護院立刻上前一步,散發出肅殺之氣,將那幾人逼退。
沈忠隨即低聲吩咐身邊人:“快去稟報郡主和小姐!”
門外的混亂,終究還是透了一絲進那如同鐵桶般的壽安堂。
沈耀辰的書童悄悄溜到院門邊,踮著腳從門縫里往外看,隨即一臉興奮地跑回沈耀辰身邊,壓低聲音:“少爺!是趙公子、李公子他們!在門外鬧著呢,說您拿了他們的蛐蛐,還說……還說您是不是被關起來了,要幫您告官!”
沈耀辰原本灰敗的眼睛瞬間亮了!
“機會!”
他幾乎要跳起來,激動得手都有些發抖,連忙沖到書案前,胡亂抓起一張紙,潦草地寫下:“被困,速救!”他想了想,又沖到沈老夫人面前,“祖母,信!快把信給我,一起送出去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