西院正房,早已沒了往日的體面,只剩下壓抑不住的怒火與哭嚎,連窗外飄落的雪粒都似染上了幾分戾氣。
沈晴月死死攥著梳妝臺上那支嵌著珍珠的金步搖,指甲幾乎要掐進木頭里,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往下掉,聲音里滿是不甘與怨恨:“憑什么?!憑什么要賣我的首飾?那是我及笄時外祖母送的!沈澄葭自己要當忠臣,要變賣釵環討好陛下,憑什么拉著我們墊背?再過幾日就是文府的賞雪宴,京中貴女都要去赴宴,我連件像樣的頭面都沒有,豈不是要被人笑掉大牙?!”
柳氏坐在一旁,臉色鐵青地拍著桌子,卻也只能對著女兒嘆氣:“你以為娘愿意?你爹大半年的俸祿都要捐出去,府里的月錢本就緊張,總不能真讓你弟弟耀辰跟著餓肚子吧?他可是咱們西院的根!賞雪宴的事先忍忍,等將來拿到管家權,娘給你打十套八套新頭面!”
“根?他是根,我就不是人了?”沈晴月猛地將步搖摔在地上,珍珠滾落一地,“上次他搶我新做的襖子,你們說他年紀小;這次要賣我的首飾,你們說他是根!文府的賞雪宴是京里數一數二的場面,連未來的太子側妃都可能露面,我要是空著手去,豈不是讓沈澄葭看盡笑話?!”
“放肆!”沈老夫人拄著拐杖重重戳在青磚地上,渾濁的眼睛里滿是不耐煩,“哭什么哭?成何體統!不過是幾件首飾、一場宴席,等咱們扳倒沈澄葭,將來什么樣的寶貝、什么樣的宴席輪不到你?現在計較這些,是想讓白黨看咱們的笑話嗎?”
沈晴月被罵得一噎,眼淚卻掉得更兇了,只是不敢再放聲哭,只能咬著唇抽噎,眼底的怨恨像毒藤般瘋長。
這一切,全都是沈澄葭害的!若不是她弄出什么“捐輸”的鬼把戲,自己何至于連赴宴的頭面都保不住?
柳氏見女兒哭得上氣不接下氣,心中也跟著煩躁,湊到沈老夫人身邊,壓低聲音,語氣里帶著幾分陰狠:“娘,再這么下去不是辦法。沈澄葭這招‘捐輸’既討好了陛下,又賺足了民心,往后咱們更難扳倒她了。文府的賞雪宴她肯定要去,她如今靠著‘孝女’名聲博同情,定會借著宴席再裝柔弱賣慘,到時候咱們更沒立足之地。她本就病得重,咱們……能不能想個一了百了的法子?”
沈老夫人的拐杖頓了頓,抬眼看向柳氏,眼底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狠厲:“你想說什么?”
“咱們不是在東院的小廚房安了眼線嗎?”柳氏聲音壓得更低,幾乎貼在沈老夫人耳邊,“沈澄葭日日要喝湯藥,若是在藥里加點‘東西’……她本就病得重,就算去了,旁人也只當是病勢加重,誰會懷疑到咱們頭上?正好趕在賞雪宴前動手,等宴席開了,她要么臥病在床,要么……到時候京中只會說她是‘福薄扛不住忠名’,連惋惜都帶著嘲諷!”
沈老夫人的眼睛亮了亮,指尖摩挲著拐杖上的銅箍,沒立刻應下,卻也沒反駁。這法子雖險,卻是最快能除掉沈澄葭的路,還能借著賞雪宴的場合,讓她徹底淪為笑柄。
一直在旁抽噎的沈晴月聽到這話,猛地抬起頭,哭紅的眼睛里閃過一絲瘋狂的光。她快步湊上前,抓著柳氏的衣袖,聲音帶著哭腔卻異常堅定:“娘!就這么辦!沈澄葭早就該死了!她死了,安嘉郡主那個軟性子,要么跟著去了,要么病個三五月爬不起來,文府的賞雪宴我就能替她去,到時候在貴女們面前掙足臉面!將軍府的管家權、還有伯父的軍功,不都是咱們的?耀辰也能過上好日子,我也不用再受委屈了!”
柳氏被女兒的急切嚇了一跳,下意識想推開她,卻被沈晴月抓得更緊。沈晴月盯著柳氏,一字一句道:“娘,賞雪宴就是最后的機會!要是讓她在宴上再博一波同情,咱們就徹底沒希望了!不能再等了!”
沈老夫人看著眼前這對被怨恨沖昏頭腦的母女,渾濁的眸子里閃過一絲算計。她知道,這事一旦敗露,西院便是萬劫不復,但沈澄葭活著一日,西院就永無出頭之日,連赴宴都要矮人一等。與其坐以待斃,不如拼一把。反正東院的眼線是白黨安插的,就算將來出事,也能推到白黨身上,或是讓那眼線當替罪羊。
她重重一敲拐杖,下定了決心:“好。但這事要做得干凈,半點痕跡都不能留,必須趕在賞雪宴前動手。”她看向柳氏,語氣陰惻惻的,“讓小廚房的劉媽動手,就用‘牽機引’,少量多次加在湯藥里,讓她慢慢耗死,看著像是咳疾加重,連太醫都查不出來。等賞雪宴開了,咱們就對外說她病勢突發,正好坐實她‘福薄’的話柄。”
柳氏眼中閃過一絲狠辣的笑意,重重點頭:“娘放心,劉媽收了咱們的銀子,又是白黨那邊的人,絕對可靠!定能趕在賞雪宴前辦妥!”
沈晴月看著兩人敲定主意,心里的委屈與怨恨瞬間消散了大半,只剩下一種扭曲的期待。她仿佛已經看到沈澄葭臥病在床,自己戴著新頭面出現在文府的賞雪宴上,被京中貴女們簇擁著奉承,而沈澄葭只能在東院的冷榻上咽氣。
窗外的雪下得更大了,寒風卷著雪粒拍打在窗欞上,發出“嗚嗚”的聲響,像是在為這陰暗的密謀嗚咽。正房內,母女三人的低語漸漸消散在炭盆的煙火氣中,唯有那滿地滾落的珍珠,還映著燭火的微光,像是無聲的控訴。這場即將到來的賞雪宴,終究成了催命的鼓點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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