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5章 糧達(dá)生新憂（改）（第1頁）

清晨的陽光剛透過窗紗灑進(jìn)內(nèi)室，秋菱就捧著兩封火漆封口的密信快步走進(jìn)來，鬢角沾著薄汗，語氣帶著難掩的急切：“小姐，吳掌柜和陳鏢頭的信同時到了！”

沈澄葭剛由春桃梳好發(fā)髻，聞言立刻起身接過信，指尖觸到冰涼的火漆時，連呼吸都不自覺放輕。安嘉郡主早已湊到桌邊，雙手緊緊攥著帕子，指節(jié)泛白，眼神里的期待與緊張幾乎要溢出來。

北疆的糧草，是懸在母女心頭的利刃。

先拆陳鏢頭的信，宣紙上的字跡因趕路顛簸略顯潦草，沈澄葭的眉頭隨著逐行閱讀漸漸蹙起：“陳鏢頭說，御寒的皮毛、氈毯被沿途三道關(guān)卡反復(fù)盤查，說是‘例行核驗’，卻故意刁難拖延，如今還困在涼州城外，根本進(jìn)不了北疆地界。”

安嘉郡主的心瞬間沉到谷底，剛升起的希望像被冷水澆滅，聲音都發(fā)顫：“又是白黨那群人搞鬼！北疆的雪早就沒膝了，將士們連件厚衣裳都沒有，這物資送不到，他們可怎么熬……”

“娘，您先穩(wěn)住。”沈澄葭按住母親的手，指尖帶著鎮(zhèn)定的力量，隨即拆開吳掌柜的信。

目光掃過“祁連山小路”“已交趙副將”幾個字時，她眼底的陰霾驟然散去，亮起細(xì)碎的微光：“娘！吳掌柜說，第一批秘密運送的糧食已經(jīng)到趙副將手里了！走的是當(dāng)年外祖父屯糧的舊路，避開了所有明卡暗哨，不日就能分發(fā)給軍營！”

“真的？”安嘉郡主猛地抓住沈澄葭的手腕，淚水毫無預(yù)兆地涌出來，順著臉頰滾落，“太好了……太好了……有了糧，你父親和哥哥，還有北疆的將士們就不用餓肚子了……”她哽咽著合十雙手，指尖還在發(fā)抖，“娘夜夜都夢見他們啃凍硬的干糧，夢見你哥哥凍得握不住槍……現(xiàn)在好了，有糧了……”

沈澄葭輕輕抱住母親顫抖的肩，拍著她的背安撫：“娘，會好的。有了這批糧，父兄就能撐到恪親王查案，等后續(xù)糧草跟上，一切都會轉(zhuǎn)危為安。他們是久經(jīng)沙場的人，定會平安的。”

安嘉郡主靠在女兒肩上哭了許久才平復(fù)。沈澄葭扶母親坐下，親手倒了杯溫茶，轉(zhuǎn)身走到書桌前提筆回信。筆尖落在宣紙上，字跡沉穩(wěn)得不像剛經(jīng)歷過情緒起伏：“第二批糧食沿用祁連山舊路，商隊多帶御寒烈酒與傷藥，每過一處隘口便換一次向?qū)А８嬷w副將，糧食入庫需分三更操作，分批給各營送糧，對外只說是將軍早年儲備的‘應(yīng)急糧’，絕不能透露京城運送的痕跡，白黨正等著抓把柄嫁禍。”

封好信交給秋菱，剛吩咐完“務(wù)必親手交到吳掌柜手上”，院外就傳來蘇文淵的腳步聲——他一身青色官服還帶著朝露的寒氣，眼底有熬夜的紅血絲，卻難掩幾分振奮。

“小姐，郡主，朝堂上有轉(zhuǎn)機！”蘇文淵剛落座，便急切開口，接過春桃遞來的熱茶一飲而盡，“今日白丞相提議讓戶部尚書任查案欽差，說他‘熟稔糧草事務(wù)’。我正想反駁，御史中丞陳景明大人先站了出來！”

“徐大人？”沈澄葭眼中閃過一絲了然。這位陳御史素來與白黨不和，前些日子她托蘇文淵遞過一封“北疆將士血書”，看來是起了作用。

“正是。”蘇文淵點頭，語氣更添幾分底氣，“陳大人直言，戶部尚書與白丞相是姻親，查案恐有偏頗，力薦恪親王。說親王剛正不阿，最能服眾。更沒想到，文司農(nóng)文修遠(yuǎn)大人也站出來附議，說恪親王雖不擅政務(wù)，卻懂‘軍伍公道’，查軍糧案再合適不過！”

安嘉郡主驚喜道：“文大人是皇后娘娘的舅父，連他都幫咱們說話，這可真是天助沈家！”

“還不止。”蘇文淵話鋒一轉(zhuǎn)，眼底的振奮淡了些，“白丞相見兩人反對，本想爭辯，我趁機提了句前次押運軍糧的官差，是王岱外室的弟弟。這話一出，滿朝都議論起來，說白黨是想自查自判。白丞相沒了由頭，只能退而求其次，提議讓周濟(jì)民做恪親王的副手，說是‘協(xié)助核對賬目’。咱們的計劃，成了大半！”

沈澄葭指尖摩挲著茶盞邊緣，眉頭卻未完全舒展：“白丞相素來不肯吃虧，這般輕易妥協(xié)，定有后招。”

“小姐說得極是。”蘇文淵的臉色徹底沉下來，“他雖同意恪親王查案，卻緊接著提出，讓白黨心腹組建新糧押運隊，說是支援沈家軍。”

“啪”的一聲，安嘉郡主手中的茶杯重重磕在桌面，茶水濺出：“這哪里是送糧，分明是想往北疆插釘子！”

沈澄葭沉默片刻，指尖在案上輕輕點了點，思路漸漸清晰：“他有三層算計。一是讓周濟(jì)民借‘核賬’銷毀前次軍糧的罪證，甚至嫁禍給北戎間諜；二是借著‘送糧’逼咱們沈家欠人情，好再提太子婚事，把沈家綁在他船上；三是讓押運隊常駐北疆，監(jiān)視父兄的一舉一動，甚至插手軍務(wù)，掐住沈家軍的命脈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