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章:潮濕的新居
林墨拖著最后一個行李箱踏上三樓臺階時,樓道里的聲控燈又滅了。她跺了跺腳,昏黃的光線慢悠悠地爬出來,照亮墻壁上斑駁的霉斑,像一張攤開的蛛網。
“302,就是這兒了。”她掏出鑰匙串,金屬碰撞聲在空曠的樓道里格外清晰。鑰匙插進鎖孔的瞬間,一股潮濕的霉味順著門縫鉆出來,帶著點說不清的腥氣。
這是她租到的第五處房子。作為自由插畫師,林墨需要便宜又安靜的空間,中介說這套老房子剛翻新過,性價比極高。她推開門,灰塵在斜射進來的陽光里跳舞,客廳地板上鋪著廉價的復合地板,踩上去會發(fā)出輕微的“咯吱”聲。
“還行吧。”她自我安慰著打開行李箱,把畫具小心翼翼地擺到窗邊的書桌。窗外是一片老舊的居民樓,晾衣繩上掛滿五顏六色的衣服,遠處傳來隱約的叫賣聲。
搬家公司的師傅臨走前說:“姑娘,這樓有點年頭了,晚上鎖好門。”她當時沒在意,直到傍晚收拾臥室時,才發(fā)現(xiàn)那個突兀的衣柜。
衣柜就靠在臥室墻角,深棕色的木質表面已經褪色,銅制拉手氧化成青綠色。它比臥室里的其他家具都要老舊,樣式也透著一股年代感。林墨試著拉了拉柜門,“吱呀”一聲,一股更濃重的霉味涌出來,混雜著類似舊書腐爛的氣息。
衣柜里空蕩蕩的,只有一層隔板和掛衣桿。她伸手摸了摸內壁,木板潮濕得能攥出水來。“明天得買點除濕袋。”她嘟囔著關上柜門,卻沒注意到門板內側,貼著一張模糊的、已經泛黃的孩童照片。
第一晚睡得并不安穩(wěn)。老房子的隔音很差,樓上總有“咚咚”的腳步聲,像是有人在來回踱步。凌晨三點左右,林墨突然醒了,臥室里靜得能聽到自己的心跳聲。
就在這時,她聽到了奇怪的聲音。
“滴答……滴答……”
聲音很輕,像是水滴落在空桶里,又像是有人在用指甲輕輕叩擊木板。她屏住呼吸,仔細分辨聲音的來源——是從衣柜那邊傳來的。
林墨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。她明明記得睡前檢查過所有水龍頭,不可能是漏水。她摸索著打開床頭燈,暖黃色的光線照亮臥室,衣柜靜靜地立在墻角,像一個沉默的巨人。
聲音停了。
“可能是老鼠吧。”她拍了拍胸口,強迫自己冷靜下來。老舊的房子里有老鼠很正常。她翻了個身,卻怎么也睡不著,總覺得黑暗中那雙銅制拉手在盯著自己。
不知過了多久,她迷迷糊糊地快要睡著,那“滴答”聲又響起來了,這次更清晰,就在耳邊。她猛地睜開眼,臥室門不知何時被風吹開了一條縫,走廊的光線從門縫鉆進來,在地板上投下一道細長的影子。
而衣柜的門,竟然虛掩著一條縫。
林墨的后背瞬間沁出冷汗。她明明記得自己睡前是關好柜門的。她攥著被子的手微微發(fā)抖,盯著那道縫隙,仿佛里面隨時會鉆出什么東西。
“誰?”她試探著問了一聲,聲音在寂靜的臥室里顯得格外突兀。
沒有回應,“滴答”聲也停了。
她僵持了幾分鐘,終于鼓起勇氣,抓起枕邊的臺燈,躡手躡腳地走到衣柜前。心跳得像要炸開,她深吸一口氣,猛地拉開柜門——
衣柜里依舊空蕩蕩的,只有潮濕的霉味撲面而來。
“自己嚇自己。”她松了口氣,關上柜門并用力扣了扣,確認鎖扣卡住后才回到床上。但這一夜,她再沒敢合眼,直到窗外泛起魚肚白。
第二天一早,林墨就去超市買了除濕袋和樟腦丸,一股腦塞進衣柜。她還特意檢查了衣柜周圍的墻壁,沒有發(fā)現(xiàn)漏水的痕跡。下午畫畫時,她把臥室門敞開著,客廳的光線能照進來,心里踏實了不少。
傍晚收衣服時,她發(fā)現(xiàn)晾在陽臺的白色t恤上,多了幾個黑色的小斑點,像是被什么東西蹭上的霉斑。她皺著眉把t恤扔進洗衣機,卻沒注意到,洗衣機的排水管旁邊,有一小撮潮濕的黑色泥土。
夜里,她又被奇怪的聲音吵醒了。
這次不是“滴答”聲,而是低低的啜泣聲,像是個孩子在哭,聲音斷斷續(xù)續(xù)的,充滿委屈。林墨猛地坐起來,開燈的手都在抖。
哭聲是從衣柜里傳出來的!
她盯著緊閉的衣柜門,那扇門在燈光下泛著冷硬的光澤,啜泣聲就像隔著一層木板,忽遠忽近。她渾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,抓起手機就要報警,手指卻在撥號鍵上停住了——警察來了能怎么辦?說衣柜里有哭聲?
她咬著牙,壯著膽子喊道:“誰在里面?出來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