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4章 《麻袋行》（第1頁）

第一章

舊宅麻袋

暴雨如注，豆大的雨點瘋狂砸在青石板路上，濺起一片片渾濁的水花。李明哲背著半舊的帆布包，深一腳淺一腳地踩在泥濘里，褲腳早已被泥水浸透，冰涼的觸感順著皮膚蔓延開來。他仰頭望去，遠處山腰上那座灰黑色的老宅在雨幕中若隱若現，像一頭蟄伏在黑暗中的巨獸，沉默地注視著他這個不速之客。

“吱呀——”

推開那扇斑駁的朱漆大門，一股混雜著霉味和塵土的氣息撲面而來，嗆得李明哲忍不住咳嗽了兩聲。他抬手抹了把臉上的雨水，借著手機屏幕微弱的光線打量著這座老宅。

客廳里積滿了厚厚的灰塵，幾件破舊的家具東倒西歪地擺放著，蛛網在房梁間肆意蔓延。空氣中彌漫著一股難以言喻的腐朽氣味，仿佛時間在這里已經停滯了許久。

李明哲是這座老宅的主人——他遠房伯父的唯一繼承人。半個月前，他收到了一封來自律師的信件，得知自己繼承了這筆遺產。對于剛剛大學畢業、還在為生計發愁的李明哲來說，這無疑是天大的好消息。

然而，當他真正踏入這座老宅時，心中卻莫名地升起一絲不安。

“咳咳……”他清了清嗓子，試圖打破這令人窒息的寂靜。手機的光線在黑暗中搖曳，照亮了墻壁上掛著的幾幅泛黃的字畫，畫中人物的眼神仿佛在黑暗中動了起來，直勾勾地盯著他。

李明哲強壓下心中的恐懼，開始在老宅里四處查看。一樓是客廳、廚房和一間雜物間，二樓則是幾間臥室。他打算先打掃出一間臥室，今晚就在這里將就一晚。

雜物間的門是虛掩著的，輕輕一推就開了。一股更加濃重的霉味從里面飄了出來，李明哲忍不住皺起了眉頭。他打開手機的手電筒功能，光柱在雜物間里掃過。

雜物間里堆滿了各種破舊的物件：缺了腿的桌子、生銹的鐵鍋、還有幾個鼓鼓囊囊的麻袋。那些麻袋隨意地堆在角落里，上面落滿了灰塵，看起來已經在這里放了很久。

李明哲本想轉身離開，卻注意到其中一個麻袋似乎有些不對勁。那個麻袋比其他幾個要大上一圈，而且形狀有些怪異，像是里面裝著什么不規則的東西。

好奇心驅使著他走上前去，伸手想要揭開麻袋看看里面到底裝了什么。就在他的手指即將觸碰到麻袋的瞬間，手機的光線突然閃爍了一下，雜物間里的溫度仿佛驟降了好幾度。

一股寒意順著李明哲的脊椎爬了上來，他下意識地縮回了手。黑暗中，他似乎聽到了一陣微弱的“沙沙”聲，像是有人在麻袋里輕輕蠕動。

“誰在那里？”李明哲壯著膽子喝了一聲，聲音在寂靜的雜物間里顯得格外突兀。

沒有回應，只有窗外的雨聲還在淅淅瀝瀝地響著。

李明哲咽了口唾沫，再次舉起手機照向那個麻袋。麻袋靜靜地躺在角落里，一動不動，仿佛剛才的一切都只是他的錯覺。

“可能是老鼠吧。”他自我安慰道，試圖平復自己狂跳的心臟。

他深吸一口氣，再次伸出手，一把揭開了那個麻袋的一角。

麻袋里裝著的不是什么雜物，而是一堆黑乎乎的東西，看起來像是某種干枯的植物。李明哲皺了皺眉頭，正準備把麻袋重新蓋好，卻突然發現那些干枯的植物中間似乎夾雜著什么白色的東西。

他湊近了一些，用手機仔細照亮。當看清那白色的東西是什么時，李明哲的瞳孔驟然收縮，一股寒意瞬間席卷了全身。

那竟然是一截人的手指骨！

李明哲嚇得猛地后退一步，腳下不知被什么東西絆了一下，重重地摔倒在地上。手機也脫手而出，屏幕在黑暗中滑出一道弧線，“啪”地一聲撞在墻上，光線瞬間熄滅。

雜物間里陷入了一片徹底的黑暗。

“沙沙……沙沙……”

剛才那微弱的聲音再次響起，而且這一次更加清晰，仿佛就在他的耳邊。李明哲能感覺到有什么東西正在靠近，冰冷的氣息吹拂著他的脖頸。

他嚇得渾身僵硬，連呼吸都快要停止了。黑暗中，他似乎看到那個麻袋緩緩地蠕動起來，麻袋口慢慢張開，露出里面漆黑的洞口，像是一張擇人而噬的巨口。

“啊！”李明哲再也忍不住，發出一聲驚恐的尖叫，連滾爬地向門口逃去。

他猛地撞開雜物間的門，連手機都顧不上撿，跌跌撞撞地沖出了老宅。冰冷的雨水打在他的臉上，讓他稍微清醒了一些。他回頭望了一眼籠罩在黑暗中的老宅，只見二樓的一扇窗戶里，似乎有一個模糊的黑影一閃而過。

李明哲不敢多想，轉身就往山下跑去。雨水模糊了他的視線，他好幾次差點摔倒在泥濘里。直到跑出很遠，遠離了那座老宅，他的心跳才漸漸平復下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