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九十五章臨朝議登基群策定大計
中軍大帳內,燭火搖曳,映著眾謀士俯身行禮的身影。“懇請主公登基”的呼聲猶在耳畔回響,劉進坐在主位上,只覺頭皮發(fā)麻,心中翻起驚濤駭浪。
他從未想過,平定董卓的慶功宴尚未擺開,謀士們竟會拋出如此重磅的提議。登基稱帝?這步子未免邁得太快了些。
“諸位先生,快快請起。”劉進抬手示意,聲音帶著幾分干澀,“此事……太過重大,容我三思。”
戲志才、劉伯溫等人對視一眼,依言起身,卻依舊神色堅定,顯然并未因劉進的猶豫而動搖。
劉進看著眾人,眉頭緊鎖:“我實在不解。如今董卓雖滅,天下卻未平——袁紹,袁術,劉表,劉焉,劉岱,公孫瓚,韓馥等諸侯都有狼子野心,更有馬騰,韓遂等人在西涼虎視眈眈,各地的黃巾等亂匪也在作祟。此時稱帝,豈不是將我推到天下諸侯的對立面?依我之見,當務之急應是‘高筑墻,廣積糧,緩稱王’,穩(wěn)固地盤,再圖進取才是。”
他的話音剛落,帳內便響起一陣低低的議論聲。王猛捻著胡須,嘴角勾起一抹淺笑;戲志才垂著眼簾,手指無意識地敲擊著案幾;陳宮則微微頷首,似在琢磨劉進的話。
劉伯溫則是上前一步,目光沉靜地看著劉進,緩緩開口:“主公所言‘高筑墻,廣積糧’,乃是長治久安之策,屬下深以為然。但‘緩稱王’三字,卻需審時度勢——昔日可行,今日卻未必適宜。”
“哦?”劉進挑眉,“先生何出此言?”
劉伯溫走到帳中懸掛的輿圖前,手指點在洛陽、弘農一帶:“主公試想,若帝尚在,您挾天子以令諸侯,天下諸侯雖有不服,卻礙于‘天命’二字,不敢公然與您為敵。您征討逆賊,是‘奉天子詔’;任免官員,是‘承天子意’;即便收納流民、開疆拓土,也能以‘天子之名’號令四方,名正言順,事半功倍。”
他話鋒一轉,語氣凝重了幾分:“可如今,帝已薨。這天下,便成了無主之物。先帝(漢靈帝)子嗣凋零,除了早逝的皇子,再無親脈留存。按禮制,當從宗室諸王中擇選新君——可您看,東海王、瑯邪王、陳王等宗室,要么懦弱無能,要么早已依附諸侯,誰能服眾?”
“若強行擇立,”劉伯溫的手指在輿圖上劃過兗州、冀州,“袁紹定會擁立一個聽話的宗室,袁術說不定會自立為帝,劉表、劉焉也會各有盤算。到那時,天下便會出現(xiàn)數(shù)個‘天子’,各方以‘勤王’為名相互攻伐,戰(zhàn)亂只會愈演愈烈。主公雖強,卻也會陷入‘名不正則言不順’的困境——您討伐袁紹,他可說您‘攻擊宗室所立之君’;您征討袁術,他可說您‘嫉妒天命所歸’。如此一來,主公反倒成了眾矢之的。”
劉進沉默不語,指尖輕輕敲擊著案幾。劉伯溫的話如同一把鑰匙,打開了他心中的迷霧——他此前只想著“避嫌”,卻忽略了“無主”帶來的更大危機。
劉伯溫見狀,繼續(xù)道:“主公身份特殊,既是漢章帝后裔、河間王劉開之后,又是先帝親封的高陽侯,論血脈,是正經的漢室宗親;論功績,討黃巾,定北疆,滅董卓、復兩京,功蓋天下;論實力,麾下兵馬數(shù)十萬,占據并州、司州大部,更有洛陽、弘農,長安在手。如今何太后更是在您軍中,她雖為婦人,卻是先帝皇后、當今太后,若由她下懿旨,勸主公登基,更是名正言順,誰敢不服?”
他頓了頓,補充道:“更重要的是,主公登基后,可立刻頒布詔令,安撫百姓,整頓吏治,讓天下人看到‘新朝’的希望。那些猶豫觀望的世家、流民,百姓,便會有明確的歸附方向,不至于被其他諸侯拉攏。至于‘三請三辭’的禮節(jié),更是必不可少——既顯主公謙讓之心,又能讓天下人知主公登基乃是‘天命所歸,人心所向’,而非貪圖帝位。”
“伯溫先生所言極是!”沮授上前一步,拱手道,“屬下補充一句:主公若不登基,便只能以‘車騎將軍’或‘高陽侯’的身份號令四方。可這兩個身份,雖能調動本部兵馬,卻無法號令宗室、百官。譬如長安、洛陽的舊臣,他們?yōu)楹我犇{遣?各地郡守、縣令,又為何要向您繳納賦稅?”
他語氣懇切:“唯有登基為帝,才能名正言順地重建朝廷,任命百官,制定法度。否則,主公與袁紹、袁術何異?不過是‘強兵自重’的諸侯罷了。一旦其他諸侯擁立宗室稱帝,主公反倒會陷入被動。”
戲志才輕咳一聲,接過話頭:“沮公與伯溫先生說得都在理,屬下再從‘人心’二字說說。主公麾下將士,隨您出生入死,圖的是什么?無非是功名利祿,封妻蔭子。主公若登基,他們便是‘從龍之臣’,功勛能被寫入史書,爵位能傳于子孫,這比任何賞賜都能鼓舞士氣。反之,若遲遲不稱帝,將士們看不到長遠希望,軍心難免動搖。”
他看向劉進,眼中帶著深意:“更何況,主公推行‘三舍法’,提拔寒門,如今已經天下皆知,也得罪了不少世家。若不盡快確立帝號,以皇權壓制世家,那些被觸動利益的豪強定會暗中勾結,給主公制造麻煩。唯有皇權在握,才能名正言順地推行新政,實現(xiàn)主公‘澄清天下’的抱負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