新明都城工業區的喧囂,掩不住從遙遠西洋傳來的、越來越密集的戰爭陰云。來自趙破虜艦隊和“暗影”密探的情報,如同雪片般飛入皇宮,無一不在指向一個事實——一場規模空前的海上沖突,已不可避免。
東暖閣內,氣氛凝重如鐵。巨大的西洋海圖鋪滿了整個地面,吳峻、周安、韓鋒、墨衍、墨衡以及海軍幾位核心將領圍聚四周。代表葡萄牙遠征艦隊的紅色標記,正從好望角以東海域,緩緩向著印度西海岸壓來,其規模據報遠超阿爾布克爾克原有的印度艦隊。
“維塞烏公爵,葡萄牙王室悍將,麾下大小戰艦超過六十艘,其中包含至少十二艘重型卡拉克戰艦,兵力逾萬。”周安指著情報匯總,聲音低沉,“阿爾布克爾克殘部亦將與之匯合。其目標明確,旨在尋我主力決戰,一舉摧毀我西洋存在,重新掌控印度洋。”
韓鋒眉頭緊鎖:“趙破虜所部,雖有‘祝融’、‘帝江’及新配屬的四艘‘巡海蛟’,然總艦數不過十余,兵力懸殊。且遠懸海外,補給困難,久戰不利。”
“避其鋒芒,暫退滿剌加,依托岸防,以逸待勞如何?”一位海軍將領建議。
“不可。”墨衍緩緩搖頭,他手中拿著一份剛剛收到的、來自奧斯曼帝國方面的密信抄件,“據奧斯曼友人透露,葡萄牙人此次決心極大,若我軍退縮,其必趁勢進逼滿剌加,甚至威脅我南洋商路根本。且退縮示弱,恐令剛剛與我接觸之印度、阿拉伯諸邦離心。”
吳峻目光銳利,掃過海圖上那片即將成為戰場的海域,最終落在代表趙破虜艦隊位置的藍色標記上:“趙破虜前番奏報,言已初步掌握敵重型卡拉克戰艦之航速、火力及轉向特點,可有據此擬定應對之策?”
一位負責分析敵情的參謀立刻回道:“回陛下,趙將軍與隨艦格物院學士研判,敵艦雖大炮多,然轉向笨拙,依賴風帆,于無風或逆風處戰力大減。我蒸汽艦隊之最大優勢,便在于此!趙將軍已擬定一策,名曰‘獵鯊’,意在誘敵深入至特定海域,利用我艦機動與火力優勢,分割包圍,逐一擊破!”
“風險極大!”韓鋒直言,“若誘敵不成,反被合圍,則萬事皆休!”
“狹路相逢,勇者勝!”吳峻猛地一拍海圖,眼中決然光芒大盛,“我新明立國,何曾懼過血戰?昔日舟山,兵力亦處絕對劣勢,然憑將士用命,利器之威,終能大破強敵!今日西洋,亦然!”
他看向眾人,聲音鏗鏘:“傳朕旨意,擢升趙破虜為靖海將軍,全權負責西洋戰事,準其臨機決斷,施行‘獵鯊’之策!命海事總局,不惜一切代價,組織運輸船隊,向前線輸送彈藥、燃煤及備用零件!告訴趙破虜,朕與新明,是他最堅實的后盾!此戰,許勝不許敗!”
“臣等領旨!”
戰爭的齒輪,在最高意志的驅動下,轟然加速轉動。
幾乎在新明決定迎戰的同時,遙遠的西方,葡萄牙遠征艦隊旗艦“圣·加布里埃爾號”上,維塞烏公爵正志得意滿地審視著海圖。他年約四旬,面容倨傲,身上散發著久經沙場的悍勇與貴族特有的優越感。
“阿爾布克爾克那個蠢貨,竟然被幾艘異教徒的怪船嚇破了膽。”維塞烏輕蔑地哼了一聲,“什么噴火的鐵船?不過是些裝神弄鬼的把戲!在上帝保佑的王室艦隊面前,必將化為灰燼!”
“公爵閣下,”副官提醒道,“阿爾布克爾克總督警告,新明火炮射程極遠,需小心應對。”
“射程遠?”維塞烏不以為意,“那又如何?只要靠近了,用我們無敵的接舷戰術,那些異教徒就會像羔羊一樣被宰殺!傳令各艦,加快速度!我要在圣誕節前,將新明艦隊的殘骸,作為獻給國王陛下的禮物!”
就在東西方兩大海上力量即將迎頭相撞之際,新明北方的老對手,也并未沉睡。
大明應天,皇宮。
朱瞻基看著手中來自北疆的密報,臉上露出一絲陰冷的笑容。密報稱,衛拉特使者未能與新明達成盟約,悻悻而歸。同時,舟山前線王通也送來消息,新明西洋艦隊主力被葡萄牙人牽制,東海防御看似嚴密,實則內部空虛。
“好!天賜良機!”朱瞻基猛地站起身,“吳峻小兒,重心南顧,北防空虛!傳朕旨意,命王通,整軍備戰!待西洋戰事焦灼之時,給朕猛攻舟山!朕要雙管齊下,讓他首尾難顧!”
一股暗流,在東海之下悄然涌動。
新明都城,格物院。
“龍門號”機車的改進正在爭分奪秒地進行,但墨衍與墨衡此刻關注的焦點,卻是一份來自西洋前線的緊急技術請求——趙破虜希望格物院能盡快提供一種能有效破壞敵方船帆、阻滯其機動的新型武器或戰術。
“燃燒箭?效果有限,且我艦亦需靠近……”墨衡沉吟。
“或可試制一種……能于空中爆裂,散布引火之物之炮彈?”墨衍提出了一個大膽的設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