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28章 修正航線！前進4！（第1頁）

張文弼的彈劾如同在平靜的湖面投下巨石，漣漪迅速擴散。盡管朱元璋當(dāng)廷斥責(zé)并罰俸，但“星槎計劃勞民傷財、蠱惑君心”的論調(diào)，卻在保守文官和某些別有用心者的推波助瀾下，悄然在朝野間傳播開來。接連幾日，都有御史或給事中上疏，或明或暗地質(zhì)疑海外探索的必要性，要求朝廷將精力放回“內(nèi)政根本”。

壓力，如同無形的蛛網(wǎng)，纏繞在推行“星槎”計劃的每一個人身上。

這一日的常朝，氣氛格外凝重。果然，剛議完幾件常規(guī)政務(wù)，都察院另一位以清流自居、素與李仕魯交好的老御史周觀政，手持玉笏，顫巍巍地出列，開始了長篇大論的勸諫。他引經(jīng)據(jù)典，從漢武海疆虛耗，講到隋煬征高麗亡國，中心思想只有一個：固守陸地為王，開拓海洋乃取禍之道，請求陛下立即停止“星槎”相關(guān)事宜，懲辦“鼓吹奇技淫巧、誤導(dǎo)圣聽”之人。

這一次，附議者更多，聲音也更響。甚至有幾個平日中立、掌管錢糧的戶部官員，也面露難色地表示，籌建艦隊耗資巨大，如今國庫雖不至空虛，但亦需量入為出，暗示應(yīng)優(yōu)先保障北邊防務(wù)和國內(nèi)賑濟。

龍椅上的朱元璋，面沉如水，手指無聲地敲擊著扶手，目光在爭論的臣子們臉上掃過，最后定格在一直沉默的吳銘身上。

“吳銘，”朱元璋的聲音打破了朝堂上的嘈雜，“周御史等人所言，你也聽到了。都說海外之事虛無縹緲，耗資巨大，你怎么說？莫非真要咱做個閉目塞聽的昏君，坐視潛在之患成長？”

這話分量極重，直接將問題拋回給吳銘，也堵死了那些勸諫者“勿蹈昏君覆轍”的論調(diào)。

吳銘深吸一口氣，知道不能再沉默。他整了整衣冠，穩(wěn)步出列，并未直接反駁周觀政，而是面向朱元璋，朗聲道：

“陛下，臣近日于格物院，與巴羅（他刻意用了這個名字，引起一陣低語）溝通，偶有所得，可否請陛下準許，呈上一物于御前？”

朱元璋瞇了瞇眼：“準。”

一名小太監(jiān)立刻上前，接過吳銘從袖中取出的一卷畫軸，在御階前緩緩展開。

那不是山水，也不是人物，而是一幅極其古怪的“圖”。圖上畫著幾個大小不一的圓圈，由一些復(fù)雜的曲線連接，旁邊標注著密密麻麻的符號和漢字注釋。

“陛下，諸位大人，”吳銘指著那幅圖，聲音清晰而穩(wěn)定，“此圖，并非臣憑空臆想，乃是根據(jù)巴羅描述，結(jié)合臣所知天文地理，推演而出。此乃……我等所處天地之大略運行圖示。”

他指著最大的一個圈：“此可視為太陽。”又指向一個較小的圈，“此可視為地球，即我等所立之大地。”他的手指沿著地球的軌跡滑動，“地球并非靜止，亦非天圓地方，而是環(huán)繞太陽運行，同時自身亦在旋轉(zhuǎn)，故有四季交替，晝夜分明。”

此言一出，滿朝嘩然！

“荒謬！”

“妖言惑眾！”

“吳銘！你竟敢褻瀆圣賢之道！”周觀政氣得胡子直抖，指著吳銘厲聲呵斥。蓋天說、渾天說才是主流，日心說？聞所未聞！這簡直是對傳統(tǒng)宇宙觀的顛覆！

吳銘絲毫不亂，目光掃過那些激憤的官員，聲音反而提高了幾分：“荒謬？諸位大人可知，若依此理，便能解釋為何月有陰晴圓缺？為何船只遠航，總是桅桿先現(xiàn)、船身后現(xiàn)？為何南北星象不同？佛郎機人為何能憑借星辰定位，遠渡重洋，找到通往印度乃至更遠之地的航線？！”

他接連幾個問題，擲地有聲，讓一些叫囂的官員一時語塞。這些現(xiàn)象，很多水師將領(lǐng)和精通天文的人都觀察過，卻難以用傳統(tǒng)理論完美解釋。

“爾等只知固守典籍，卻不知天地之廣，遠超書本所載！”吳銘趁勢追擊，語氣中帶上了一絲悲憤與激昂，“佛郎機人信此道理，故能造堅船，利火炮，遍航四海，攫取財富！他們信，所以他們來了！他們甚至可能已經(jīng)找到了通往巴羅所指東方富饒之地的航線！而我們呢？我們還要在這里爭論大地是方是圓，爭論是否應(yīng)該走出去看看嗎？！”

他猛地轉(zhuǎn)身，再次面向朱元璋，深深一揖：“陛下！認知天地，方能駕馭天地！知曉海疆，方能守護海疆！‘星槎’計劃，非為虛無縹緲之仙山，實為認知真實世界、保障大明萬世基業(yè)之必須！若因循守舊，坐井觀天，待他日強敵自海上來，攜我等未知之技術(shù)、掠奪自遠方的財富兵臨城下，我等難道還要捧著故紙堆，去跟人家的堅船利炮講仁義道德嗎？！屆時，我等才是真正的千古罪人！”

一番話，如驚雷炸響，將爭論從“是否勞民傷財”提升到了“文明認知競爭”和“國家生死存亡”的層面！他用近乎離經(jīng)叛道的天文圖示作為引子，最終落腳點卻無比現(xiàn)實和尖銳——不進步，就要挨打！

朝堂之上，一片死寂。就連周觀政等人，也被這宏大的視角和沉重的后果噎得說不出話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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朱元璋看著吳銘，看著那幅“古怪”的圖，眼中光芒閃爍不定。他不懂什么日心說，但他聽懂了吳銘最后的質(zhì)問——不走出去，就會被人打進來！這是他絕對無法容忍的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