審計小組的動作雖然隱蔽,但在官場這個巨大的蛛網中,很難有真正的秘密。
就在吳銘指示審計小組嘗試接觸那位三年前留下關鍵備注的小吏——名叫劉福的倉場老吏后,不到兩天,一個令人震驚且不安的消息傳回了都察院。
劉福,死了。
報信的是審計小組中一名機靈的御史,他臉色發白,壓低聲音向吳銘稟報:“副憲大人,屬下等按您吩咐,本想尋個由頭私下問問那劉福當年備注之事??伞山袢談偟絺}場,就聽聞那劉福昨夜在家中…突發急病,暴斃了!”
“暴斃?”吳銘正在批閱公文的手一頓,抬起頭,眼神瞬間變得銳利如刀,“什么時候的事?具體什么情況?”
“就在昨夜。據其家人和鄰居說,昨日下值回家時還好好的,夜里突然腹痛如絞,嘔吐不止,沒過兩個時辰就…就沒了。請來的郎中也說是急癥,像是吃了什么不潔之物?!庇返穆曇魩е唤z不易察覺的顫抖,“大人,這…這也太巧了!”
巧合?吳銘心中冷笑。在這關鍵時刻,一個可能掌握著關鍵證據的小吏突然“急病暴斃”,世上哪有這么巧的事?!
這分明是殺人滅口!
對方下手之快、之狠辣,遠超他的預料。這足以證明,他們審計的方向是對的,已經觸及到了對方的核心利益,以至于他們不惜冒險滅口,也要掐斷這條線索。
“我知道了。”吳銘面沉如水,看不出太多情緒波動,“此事,你們暫且不要聲張,更不要再試圖接觸劉福的家人,以免給他們招致禍端。繼續你們明面上的查賬工作,一如往常。”
“是,大人。”那御史見吳銘如此鎮定,心下稍安,恭敬退下。
待御史離開,吳銘緩緩站起身,走到窗邊,看著窗外院中郁郁蔥蔥的古樹,目光幽深。
內心OS:“好家伙,直接物理刪除關鍵證人?這操作夠黑啊!看來這江南集團也不是吃素的,反應迅速,手段狠辣。這是給我下馬威呢?還是狗急跳墻?”
他意識到,自己可能有些低估了對手的反擊決心和能量。這已不再是普通的官場傾軋,而是開始沾染血腥味了。
劉福一死,那條關于糧食品質備注的直接人證線索就算斷了。僅憑賬冊上那句模糊的備注,缺乏旁證,很難給周文斌乃至其背后的人定下重罪。對方完全可以推脫是劉福當時筆誤,或查驗不準。
線索似乎就此中斷。調查陷入了僵局。
但吳銘并沒有感到氣餒。多年的項目管理經驗告訴他,當一個突破口被堵死時,往往意味著需要尋找新的突破口,或者…對手的過激反應本身,就會暴露出新的弱點。
“滅口…意味著他們怕了?!眳倾懗烈髦芭率裁茨??僅僅是怕三年前那批霉變的糧食?恐怕不止。劉?;蛟S還知道別的什么?或者,他們是想用這種方式警告我,讓我知難而退?”
他回到案前,鋪開紙筆,開始重新梳理現有的線索。
劉福的暴斃,雖然中斷了直接證據鏈,但卻側面印證了這批糧食確實有問題,而且是大問題!否則不值得滅口。
那么,那批問題糧食最終去了哪里?賬面上是“折損”了,但實物呢?是真的霉變銷毀了?還是…被偷偷處理掉了?如果銷毀,是否有合規的監督記錄?如果處理,流向了何處?
還有那些印章模糊的大額支取批文…這背后是否涉及偽造公文、盜賣官糧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