銀霧散盡,蘇菱安的身影已徹底融入霧谷深處。
這里的霧氣比外圍更加濃郁,仿佛有生命般纏繞著她的腳踝,帶著刺骨的陰寒。
她每一步都走得極其小心,靈泉之力在經脈中流轉,抵御著這片詭異之地的無形侵蝕。
她取出那塊從天羅閣中得到的無字鐵牌,冰冷的觸感讓她精神一振。
就在這時,懷中古樸的玉佩竟毫無征兆地發出一陣微弱的溫熱,與鐵牌之間產生了一絲若有若無的共鳴。
這股感應微弱卻清晰,像一根無形的線,牽引著她走向霧谷的更深處。
蘇菱安眼神一凝,不再遲疑,循著這股奇妙的共鳴前行。
穿過一片枯敗的樹林,繞過幾處嶙峋的怪石,一座荒廢的石屋毫無預兆地出現在眼前。
石屋孤零零地立在那里,仿佛被世間遺忘了數百年,墻壁上爬滿了青苔,散發著腐朽與孤寂的氣息。
屋前,一個身形佝僂、衣衫襤褸的老仆正背對著她,用一塊破布專注地擦拭著什么。
蘇菱安走近,才看清那是一柄斷刀,刀身銹跡斑斑,只余下半截,卻被他擦拭得一絲不茍,仿佛在對待一件稀世珍寶。
似乎是察覺到了她的到來,老仆的動作一頓,緩緩抬起頭。
那是一張布滿溝壑的臉,雙眼渾濁不堪,充滿了歲月沉淀下的麻木與死寂。
可當他的目光落在蘇菱安手中的無字鐵牌上時,那雙渾濁的眸子驟然間迸發出一道駭人的精光,所有的麻木與死寂瞬間被撕裂,取而代之的是極致的震驚與激動。
“北風令……”他的聲音沙啞得像是兩塊砂石在摩擦,身體因為激動而劇烈顫抖,“二十年了……整整二十年了!終于……終于有人將它帶回來了!”
他掙扎著站直身體,仿佛想行一個大禮,卻因年邁而踉蹌了一下。
蘇菱安伸手扶住他,只覺他手臂瘦骨嶙峋,卻蘊含著一股不屬于這個年紀的堅韌力量。
“老人家,您認識此物?”蘇菱安沉聲問道。
“何止是認識!”老仆渾濁的雙目中泛起淚光,“這是‘北風令’!當年天羅閣第一代左使,以北境萬年寒鐵親手鑄造的信物!持此令者,可調動天羅閣最神秘的三支暗衛——‘驚蟄’、‘霜降’、‘冬藏’!”
蘇菱安瞳孔微縮,她從未聽說過這三支暗衛的存在!
天羅閣的卷宗里,對此竟無一字記載!
老仆似乎看穿了她的疑惑,顫聲道:“這三支暗衛,獨立于天羅閣所有建制之外,只聽從北風令的召喚。但……有一個前提。”他頓了頓,眼神變得無比凝重,“持令者,必須有能力喚醒沉睡于此地的‘影爐’!”
他沒有再多解釋,轉身拄著那柄斷刀,蹣跚地引著蘇菱安走入石屋。
屋內空空如也,唯有一股塵封的氣味。
老仆走到一面石壁前,摸索著按動了一塊不起眼的石頭。
轟隆隆的悶響中,地面裂開一道通往地底的階梯。
“影爐,就在下面。”
地底石室陰冷潮濕,一盞長明燈的微光勉強驅散了些許黑暗。
老仆指著石室中央一處滿是塵埃的石臺,石臺中心,有一道細微的裂痕,深不見底。
“影爐便封印于此。想要點燃它,需要一種極其特殊的氣息——‘靈隱之氣’。數百年來,無數人嘗試過,但任何尋常靈氣,甚至魔氣、妖氣,一旦靠近,都會被太后手中的鳳令主令所感應,從而招來殺身之禍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