兩人都是警務(wù)人員,都知道這代表著什么,但是他的師父沒有解釋,這就等于承認(rèn)了格雷格森所想的那個結(jié)果。
格雷格森感覺天都要塌了,他懷疑過很多人,但是從沒有懷疑過自己的師父,在他的腦子里自己的師父一直都是那個嫉惡如仇、追求著正義的正義使者,雖然偶爾會說點(diǎn)懲罰不夠,對那些罪犯太仁慈這樣的話,但怎么會是自己的師父?怎么能是自己的師父呢?
“為什么……”他的嘴唇上下觸碰著喃喃說出這個詞,但這里顯然不是一個問話的好地方,他的話剛問出口,旁邊的人忽然高喊“河水漲起來了!”
格雷格森立刻醒悟過來這是什么地方,他竟然還在這想這些,不管自己的師父如何都不該在這時候說這些。
他往堤岸下探頭望去,下面的河水已經(jīng)迅速暴漲起來,這種暴漲真的是肉眼可見,嶙峋晃動的水面反射著岸邊波光點(diǎn)點(diǎn)的光,晃得人一片眼暈,但每次晃動都好似在上漲著,眼看著水面是越來越近,甚至波浪的水花都已經(jīng)濺到了他的臉上,下面的魔法光輝幾乎都被河水所吞沒,只在邊沿處散發(fā)著徐徐微光。
形勢很危急,別忘了現(xiàn)在這段河堤已經(jīng)被分成了兩段,托拜厄斯和格雷格森周圍的根本沒有河堤,也沒有魔法的保護(hù),這似乎就像是擊潰千里之堤的蟻穴一樣。
轟隆隆的聲音再次響起,不過這次他并沒有再去關(guān)注,他的視線不自覺的向自己的腳下望去,輕輕抬起腳又用力踩了踩,此前格雷格森沒有特別留意腳下,雖然腳下總是傳來軟軟的感覺,但他一直覺得是爛泥,但就在剛剛他忽然注意到,腳下的土地似乎并不是那種爛泥的狀態(tài),感覺反而像是踩在了一個吹起來的牛皮氣囊上。
這讓他的心里意識到了不對,他不清楚腳下的土地為何會變成這樣,不管是搜索腦中的任何知識都尋找不到答案,但他知道這不是好事兒,他趕緊抓住自己的師父,想問問他知不知道這到底是什么情況,然而這時他的腳下忽然一空,一道半月形的大坑瞬間形成,他腳下不正常的土壤連帶著土壤里的草根、蟲子還有他自己迅速向著河道滑了過去。
“格雷!”托拜厄斯驚叫,他的手迅速抓住了格雷格森的胳膊,格雷格森感覺自己瞬間下落,然后又被迅速拽住,看著腳下翻滾如燒開的河水他的心砰砰直跳。
其他人就沒有那么好運(yùn)了,格雷格森不遠(yuǎn)處還有兩個人,和他不同,兩人還沒反應(yīng)過來就已經(jīng)掉進(jìn)了水里,甚至連掙扎的機(jī)會都沒有便被無情的河水所吞沒。
“呀~!”托拜厄斯使出全身力氣用力拽住格雷格森,想把他往上拽,格雷格森也拼命使勁向上蹬著,周圍的人見狀趕緊上前一起拉住托拜厄斯的身體,但泥土全都被水浸的透透的,濕滑無比,完全沒有可以借力的地方,一踩上去那些土壤就凹進(jìn)去一塊,就像是早就被掏空了,他們能看到的只是一層空殼子一樣。
“用力爬,用力啊!”托拜厄斯的聲音響起,格雷格森已經(jīng)努力了,但他完全使不上力,喊道“不行,我這沒有能踩的地方,一踩就塌,借不上勁兒!”
他感覺自己師父的手就像一只大鐵鉗子一樣緊緊鉗著他,抓的他胳膊生疼,卻并不能把他給拽上去。
“讓我往前點(diǎn),拉住我,我用另一只手去拽他。”托拜厄斯微微偏頭對身后的人們說道,離他最近的一個大胡子禿頭著急的喊道“不能再往前了,再往前不光是你和他,我們?nèi)家黄鸬粝氯チ耍 ?/p>
“再來點(diǎn)人,再來點(diǎn)!這邊需要幫忙。”那光頭著急的吶喊著,他們都知道,只要掉下去就基本沒救了,恐怕再見的時候只能在海邊見到一具尸體了。
周圍聽到呼喊的人全都過來幫忙,他們拉住托拜厄斯,托拜厄斯另一只本來扒著堤岸的手也伸了出去,兩只手狠狠地抓住格雷格森的手腕,但是這里的雨實(shí)在是太大了,他又干了一天的活,能抓住格雷格森已經(jīng)是極限,根本沒有更多的力氣他把拉上來。
“往后,往后拉。”
后面的人紛紛使勁兒,奮力的向后拉著。
“拉呀,拉呀!”有人大喊著,咬著牙向后拽,他們拼盡全力也只在滑落的泥土之間把格雷格森拉上來一小段。
格雷格森看著拼命抓著自己的師父,又看了看他現(xiàn)在還袒露的胸膛以及胸膛那里的兩道猩紅血印。
‘也許這就是命運(yùn)吧。’他想命運(yùn)之神也許也覺得他的師父是對的,所以安排了這樣的戲碼,他知道憑借自己的性格和師父一直以來的教導(dǎo),自己絕對不會把這件事隱瞞下來。
“師父,松手吧。”格雷格森松開了抓住的手,但他的手腕還被托拜厄斯狠狠地抓著。
聽到他的這句話,托拜厄斯愣了一下,他看著格雷格森的眼睛,這么長時間的相處讓他早就知道自己的徒弟是個什么想法,但他又怎么可能松手呢?
“師父,松手啊!”格雷格森的聲音加大,他的眼神里透露出一絲覺悟,盡管里面還含著淚,他當(dāng)然不想死,他還有家人,還有在乎的人,還有沒完成的愿望,還有想去做的事兒,但如果再這么拖下去后面的人必定也會跟著他去送死,他們同樣有自己的家人,有想去做的事兒。
托拜厄斯聽著自己徒弟的話,但他沒有松手,他咬著牙,腮幫子鼓鼓的,從牙齒縫隙里擠出一個詞“閉嘴。”
“師父……”格雷格森還想說什么,托拜厄斯卻全然不顧,他臉上突然露出一片兇色“你給我閉嘴!”
隨著這聲吶喊,他的腰迅速用力向上提,腿往后一蹬,整個身體脫離了后面幫忙的人們的拖拽,后面的人們瞬間向后翻倒,而托拜厄斯則是一個側(cè)身,用力一甩把格雷格森甩到了岸上,然而也就是這樣的動作,他同樣的在這個力道之下向著河道的方向快速墜落。
幫忙的人被甩的七葷八素,等他們反應(yīng)過來的時候才發(fā)現(xiàn)格雷格森已經(jīng)被丟上了岸,而那個一臉嚴(yán)肅的老警員已經(jīng)消失在了原地。
“師父!”格雷格森被甩上來的第一瞬間就明白了自己師父要做什么,他掙扎著從泥水中爬起來,爬到已經(jīng)破碎的這段堤岸旁,就想要下去撈人,后面的人們立刻上前抓住他的胳膊,他們不知道托拜厄斯所犯下的罪行,但他們知道這個老警員用自己的命給自己的徒弟換來了一線生機(jī)。
河水依舊如殘忍兇猛的巨蟒一樣在河道里游動著不見停歇,河的對岸,接連的轟鳴聲似乎是在為托拜厄斯的犧牲而鳴起禮炮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