實在是對方的手硌得慌,他想看看這是怎樣的一雙手。
干枯發癟,骨瘦嶙峋,溝壑繁多,老繭遍布。
這是最底層,勞動人民的手。
老者幾次想把手縮回來,但卻被劉辯抓住。
劉辯抬起頭,目光落在老者的竹帽上,脖子上還搭著汗巾,看來是準備下地耕作。
他忍不住詢問道:“老伯貴庚?”
“不貴不貴,小民已過花甲之年了。”
六七十了?劉辯皺眉問道:“老伯還要下田?家里的其他人呢?”
這件事似乎戳中老伯的傷心事,老淚忽然就涌上眼眶。
他得已把手抽回來,用衣袖擦去眼淚。
“小民失態了。”
劉辯搖頭,示意他說下去。
老者緩了一會,才哽咽道:“小民家中原有四子,大兒不幸早夭,二兒董賊亂政時,頂撞作惡的涼賊,死無全尸,三兒入北軍,隨陛下出征過弘農,小兒子因為早年間家無余糧,拿去跟人換了糧食吃……小民家中還有一個老伴生病臥床,還有兩個孫女都嫁了人,孫子隨孫堅將軍出征了……”
隨著老者的訴說,劉辯逐漸明白了老者的家庭狀況。
看似兒孫滿堂,實際家中只有他一個勞動力。
還有年小的曾孫、曾孫女要養活。
重擔都落在了他一個人身上。
劉辯抬眼望去,不少百姓都感同身受,其中老人有不少。
這些年的大漢朝,動蕩不止,累累白骨下,多少個家庭支離破碎?
劉辯拳頭情不自禁的捏緊,轉身看著身后的眾人,聲音低沉道:
“看看,諸卿都來看看!這還是在朕的腳下,洛陽尚且如此,其他州郡又是何等模樣?何人曾跟朕奏報過百姓的生活?大司農?”
“老臣知罪。”盧植苦澀彎腰。
他不是不報,是沒錢啊。
劉辯目光銳利,又落在了荀彧身上,“尚書令?”
“臣知罪。”
“河南尹?”
“臣會加大建設,恪守新政。”
荀攸也躬下身子。
劉辯心里稍稍有了慰藉。
他改元到現在,才過去不到一個月。
不能苛求太多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