劉辯來到他背后查看,此人寫的第一策是安民策,和龐統截然相反的文治。
原題目是說司隸糧食多,若豫州突發蝗災,該如何應對,引何周禮中的條款。
此人答道:政之所興,在順民心。今司隸雖豐而豫州假想蝗災,正需未雨綢繆。當依《周禮》荒政精要,行以豐濟歉、以工代賑之策。
雒陽太倉積粟三百萬斛,然若豫州流民驟入函谷,恐致谷價騰涌。昔文帝時長安米石百錢,晁錯上《貴粟疏》令民納粟拜爵——今當反其道而行,開常平倉平糶抑價。
《周禮·地官》荒政第十二條散利明載:“大荒則開府庫以濟民”。臣請依第三條薄征免流民三年算賦,依第九條蕃樂減省宮廷樂舞開支,轉撥二十億錢為工賑之資。
臣斗膽奏常平新策,一曰梯級平糶,市價過百錢時每日放粟十萬斛,價跌至八十錢則收儲五萬斛。二曰憑證購糧,流民憑南陽郡所發賑籍可購平價粟,防豪強囤積。三曰移粟就民,請調荊州屯田積粟三十萬斛儲于魯陽,免流民跋涉之苦。
渭渠工賑策,修渠非徒治水,實乃安民妙著。計募流民九萬,三萬人疏浚渭渠,歲給粟三十六萬斛。兩萬人采石北邙山,石料供南匈奴筑城之用,換取羊馬,以作他用。余者編入漕運。此正合《禮記》用民之力,歲不過三日之制。
豫州流民日給粟三升,壯者另予錢二十。渭渠成后可灌田萬頃,歲增漕運百萬斛,較之單純放賑,三年后反可盈余錢糧……
劉辯眼珠瞪的滾圓,好家伙一道假設的問策,此人還真給了完美的建議。
尤其是那條,招納難民,每日粟三升,壯者錢二十,讓他們去干活,產出的東西賣給南匈奴,換牛羊馬匹來填補朝廷空缺。
如此流轉,朝廷便不用擔心流民把國庫吃窮了,反而能周轉開,賑災能一直運轉下去。
此外,此人還聯想到去年司隸發的洪水,讓三萬難民去修渠,特別強調修渠不是單純為了治水,而是為了灌溉良田萬頃。
最難得的是,他居然懂得管控糧價!
知道糧價高了,雖然農民的收入會暴漲,但同樣帶來的是一場全國性的饑荒。
這特么的又是誰?!
治世居然這么有手段,如果放在前兩年遇到此人,還考個屁的科舉。
劉辯直接會下詔讓此人去當太倉令,跟著盧植學段時間,然后直接接手大司農。
蔣琬感受到身后熾烈的目光,稍稍坐直了些,繼續低頭奮筆疾書。
劉辯和之前一樣,兩步來到前面,盯著他打量一陣,然后突然恍悟。
朕知道了!
一定是他。
“荊州劉巴!”
劉辯非常自信自己的猜測,內心小竊喜。
世人只知臥龍鳳雛得一可安天下,卻不知還有后半句。
子初孝直,若亡一人則漢室難興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