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盧府。
一如往常,沒什么像樣的家具,簡單的臥室里,只有床榻旁擺了張小桌子,這就是盧植的全部。
這些日子以來,朱儁時常來看望他。
今日也不例外,朱儁雖染上了些小病,卻不至于臥床。
兩人一見面又喝起酒,誰也攔不住。
前幾日他第一次來看望盧植時,還好言好語的相勸不能喝酒,誰知盧植拉著他聲淚俱下的輸出一段后,內心強大的他也破防了。
什么諸如老了力不從心了、年輕時的志向、幾十年的征戰、總算見到希望、生前怕是見不到歌舞升平的那天。
這些話朱儁全都感觸良多,他悶了一口酒,哽咽著說:
“老家伙,我們都要再堅持十年,十年之后一定能見到,我們也能踏實的去見先帝了。”
盧植靠在墻上,端著碗小抿一口,眼睛睜開一條縫,仔細的回味著酒的滋味,最后舒服的呼出一口氣,搖了搖頭。
“等不到咯,老東西,你說我這一生,無愧于國家,無愧于祖宗了吧?”
“是非對錯,自有后人評說,唉!老家伙你說的對,不服老不行了,還是老匹夫身體好,聽說駐防在兗冀邊界,保不準什么時候天子就讓他打到冀州去了。”
老匹夫?盧植眼睛稍微睜大,打起精神,高興的說:
“那好啊,老匹夫給我們長臉了。”
見自己說完朱儁許久沒動靜,盧植望向他,有氣無力的嗤笑一聲,問道:
“老東西,你羨慕人家了?”
朱儁提起酒罐放在腿上,呵呵一聲,回譏道:
“羨慕?是羨慕,不過我還能再跟著天子跟幾年,某個老家伙怕是連天子的最后一面都見不到了。”
盧植剛想喝酒,頓時覺得不香了。
屋內的氣氛陷入短暫的沉默,盧植倒沒生氣,低聲說道:
“我要沒扛過去,老東西你幫我盯著些,一切從簡,有床草席裹身就夠了,只要是漢土,葬在何處都是葬,家中子弟,拜托照顧……”
朱儁斜睨他一眼,見他不似開玩笑,這才稍稍認真些,點頭說道:
“一定。”
“困了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