劍絲焚天
第一章
暮色初纏,筋絡驚爆
謝睛指尖捻著晚清劍的劍穗,玄色劍鞘貼在腕間,冰涼的觸感壓下周遭沸騰的喧囂。看臺上萬眾屏息,目光齊刷刷釘在她與死二十號之間的空地上——這是“無妄塔”第九層的試煉,闖塔者死二十號,守塔人謝睛,一人無劍,一人佩劍,卻都讓在場的老牌武者攥緊了手心。
“開始吧。”謝睛的聲音不高,卻像滴進滾油的水,瞬間炸開了凝滯的空氣。她手腕輕翻,晚清劍出鞘時沒有半分刺耳的劍鳴,只一道冷光劃破視線,劍身上流轉的銀輝竟在半空暈開,化作絲絲縷縷的金紅光影,如同將墜未墜的殘陽被揉碎成絲,慢悠悠朝著死二十號飄去。
這便是“暮色纏絲”第一式——“絲牽殘陽”。
看臺上有人低呼:“謝姑娘的劍絲又密了!上次見她用這招,光影還沒這么凝實!”話音未落,死二十號突然動了。他沒有躲,反而往前踏了一步,丹田內的內力如同被點燃的炸藥,順著手臂筋脈瘋狂涌動,原本平緩的氣息驟然變得狂暴,手臂上的青筋一根根鼓起,泛著青黑色的光,像是有活物在皮下竄動。
“筋絡爆,第一式——拳震青冥!”
死二十號低喝出聲,右拳帶著破空的銳響搗出,拳鋒所及之處,空氣被硬生生砸出一道波紋,那些看似輕柔的金紅絲影,遇上這拳風竟如遇烈火的棉絮,“嗤嗤”作響著四散開來,化作點點光斑落在地上,沒等落地就消散了。
謝睛眼中閃過一絲訝異,隨即嘴角勾起一抹淺笑:“不錯,比三個月前穩了不少。”她這話不是敷衍,死二十號入塔時還是個連內力都控不穩的毛頭小子,如今能一拳震散她的“絲牽殘陽”,這份進步,足以讓塔內九成以上的闖塔者汗顏。
死二十號收拳,手臂上的青筋緩緩平復,他喘了口氣,目光灼灼地看著謝睛:“謝姑娘的劍絲,還是這么難纏。”他這話帶著幾分調侃,沒有闖塔者對守塔人的敬畏,倒像朋友間的切磋。
謝睛挑眉,手腕再翻,晚清劍在身前劃出一道圓弧,這一次,劍身上的光影不再是金紅,而是淡淡的灰紫,如同暮色漸深時天邊的云霞,絲絲縷縷,卻比剛才更密、更疾,從四面八方朝著死二十號纏去。“試試第二式——‘紫霧籠山’。”
死二十號眼神一凝,深吸一口氣,內力順著雙腿筋脈飛速流轉,膝蓋微曲,身形壓低如蓄勢的獵豹,周身氣流都隨之內縮。“正好,我也想試試‘筋絡爆’第二式——‘腿踏驚雷’!”
話音未落,他猛地蹬地,身形如離弦之箭躍起,右腿帶著呼嘯的風聲橫掃而出,腿上青筋暴起,青黑光暈流轉,腿風所及之處,地面塵土被卷成旋,碎石簌簌滾動。那些灰紫絲影被腿風一卷,如遭狂風的霧氣四散,可沒等完全消散,謝睛的劍已再度動了。
“反應比上次快了半拍。”謝睛聲音里帶著笑意,足尖輕點地面,身形如柳絮般向后飄退,同時手腕輕抖,晚清劍上的灰紫絲影驟然凝聚,在半空織成一張細密的網,朝著死二十號當頭罩下。“‘紫霧籠山’的‘籠’,是困而非纏。”
死二十號心中一凜,能清晰感受到那張網邊緣流轉的劍氣,若被罩住,怕是要被捆成粽子。他當即在空中擰身,左腿順勢橫掃,兩道腿風疊加,威力陡增。“嘭”的一聲悶響,網被腿風震出一道裂口,死二十號腳尖在裂口邊緣一點,借勢翻身,穩穩落在地上。
“謝姑娘這招,比上次見面時狠了不少。”死二十號擦了擦額頭的汗,語氣里滿是贊嘆。他記得三個月前謝睛用這招時,網的韌性遠沒這么強,如今這一劍,顯然又精進了。
謝睛收劍,劍尖點地,看著死二十號笑道:“你進步快,我總不能原地踏步。‘腿踏驚雷’的控力,比塔主那幾個親傳弟子都穩。”她這話不是恭維,“筋絡爆”剛猛易折,最忌空中變招時內力紊亂,可死二十號剛才擰身掃腿,氣息絲毫不亂,這份定力,確實難得。
看臺上早已沸騰,有人拍著欄桿喊:“謝姑娘,死二十號,別停啊!再來幾招!”
謝睛轉頭看向看臺,臉上帶著溫和的笑意:“諸位別急,今日開塔試煉,自然讓大家看個盡興。”轉回頭時,她眼神沉了沉,“接下來,第三式,‘暮色纏絲’——‘星垂平野’。”
死二十號也收起笑意,能感受到謝睛身上的氣息變了,不再是剛才的從容,而是帶著一種山岳般的沉穩壓迫。他深吸一口氣,內力順著手臂、雙腿,緩緩涌向胸腹,胸腹間的青筋漸漸鼓起,隱有流光閃動。“‘筋絡爆’第三式——‘腹震山河’!”
晚清劍再次出鞘,這一次,劍身上的光影不再是絲,而是密密麻麻的銀白光點,如同夜幕初降時的繁星,朝著死二十號鋪天蓋地涌來。死二十號沒有躲閃,猛地挺胸,胸腹間青筋劇烈鼓起,內力如火山噴發般涌出,迎著那些星光撞去。
“嘭嘭嘭——”
連續的悶響在空地上炸開,星光被內力震散,卻又源源不斷從劍身上涌出,如同無窮無盡的星雨。死二十號咬緊牙關,內力持續灌注,胸腹間的筋脈被撐得發脹,可他不敢停——這是“腹震山河”的關鍵,唯有撐過這波星雨,才能摸到進階的門檻。
謝睛眼中閃過一絲贊許,能感受到死二十號的內力在碰撞中不斷凝練,剛才還略顯生澀的招式,此刻竟越來越穩。她手腕輕抖,劍身上的星光驟然匯聚,化作一道光柱,直直射向死二十號心口。“接好!”
死二十號瞳孔微縮,光柱里的力量比剛才的星雨強了數倍,他不敢硬抗,猛地側身,同時右拳搗出,精準砸在光柱側面。“拳震青冥!”
“嘭”的一聲巨響,光柱被拳風震得偏了方向,擦著死二十號的肩膀砸向地面,碎石飛濺,砸出一個半人深的坑。死二十號趁機向前沖,右腿帶著風聲掃向謝睛持劍的手腕:“腿踏驚雷!”
謝睛手腕輕翻,晚清劍橫擋,劍身上的星光再次涌出,纏向死二十號的腿。死二十號左腿順勢橫掃,兩道腿風將星光震散,身形如貍貓般躍起,雙拳同時搗出:“腹震山河!”
謝睛眼中閃過一絲訝異,隨即笑了:“來得好!”她足尖點地,向后飄退,手腕輕抖,劍身上的星光織成一張更大的網,朝著死二十號罩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