無妄。云袖在心里默念一遍,這名字倒像是他的人,帶著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疏離。她點了點頭:「告辭。」
轉身離去時,她能感覺到背后那道目光一直追隨著她,直到她走進密林深處,那目光才消失。云袖松了口氣,剛才那短暫的對峙,看似平靜,實則暗流涌動。無妄的氣息太沉,像一塊浸了水的石頭,壓得人有些喘不過氣。
她沒有去東側峽谷。直覺告訴她,無妄的話未必可信。或許他是好意,或許他是想引她去更危險的地方。在江湖上行走,輕信是要付出代價的。
雨還在下,林子里的光線更暗了。云袖選了條相反的路,腳步輕盈,水袖掃過低矮的灌木,驚起幾只飛鳥。她知道,無妄很可能還在附近,甚至,剛才那波黑風寨的人也沒走遠。這場雨,不僅打shi了路,也攪亂了人心。
突然,她聽到身后傳來極輕的衣袂破風之聲。不是一個人,是兩個!云袖腳步不停,右手悄然探入袖中,握住了那三寸寒鐵。她沒有回頭,只是根據聲音判斷著來人的方位和速度。
左邊的人快,右邊的人稍慢,氣息都有些浮躁,顯然是急于求成。云袖嘴角勾起一抹冷笑,這種貨色,也敢來打她的主意?
就在兩人即將追上她時,云袖猛地旋身,水袖如兩道白練,分別纏向兩人的手腕。那兩人沒想到她會突然轉身反擊,一時不備,手腕被纏住,只覺一股巧勁傳來,竟讓他們動彈不得。
「黑風寨的?」云袖聲音轉冷。
左邊那人啐了一口:「臭娘們,識相的就交出你身上的財物,否則別怪爺們不客氣!」
云袖懶得跟他們廢話,手腕一翻,袖內寒鐵彈出,借著水袖的掩護,快如閃電般點向兩人的麻筋。只聽兩聲痛呼,那兩人的手臂頓時軟了下去,癱倒在地。
她正想盤問幾句,卻見那兩人臉色突然變得青紫,嘴角溢出黑血,眼睛瞪得滾圓,竟在瞬間沒了氣息。
云袖心頭一震。是「蝕骨」的毒!
她猛地回頭,只見無妄不知何時出現在她身后幾步遠的地方,手里的鐵鉤還滴著水珠,鉤尖的黑氣比剛才更濃了些。
「你殺了他們。」云袖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。不是因為害怕,而是因為憤怒。她不喜歡這種無聲無息的殺戮,更不喜歡別人在她面前,用如此陰毒的手段sharen。
無妄看著地上的兩具尸體,面無表情:「他們要殺你。」
「我自己能解決。」云袖握緊了袖中的鐵刃,「你不該用這種方式。」
「江湖上,活著最重要。」無妄的語氣依舊平淡,「他們是黑風寨的人,手上沾了多少人命,你知道嗎?留著他們,只會有更多人送命。」
云袖語塞。她知道黑風寨作惡多端,死有余辜。可無妄的手段,還是讓她無法接受。她師父曾說,習武之人,當有仁心,縱然是懲惡,也需留一線余地,不可肆意妄為。
「你的道理,我不懂。」云袖轉過身,「我與閣下道不同,就此別過。」
這次,無妄沒有再攔她。云袖快步離開,腳步卻有些亂。她能感覺到,無妄的目光還在她背后,那目光里沒有惡意,卻有一種讓她不安的復雜情緒。
走了約莫一炷香的時間,云袖才停下來,靠在一棵老槐樹上喘氣。雨不知何時停了,陽光透過樹葉的縫隙灑下來,在地上投下斑駁的光影。她抬手抹去臉上的雨水,卻發現指尖冰涼。
剛才那一幕,在她腦海里揮之不去。無妄的鐵鉤,地上的尸體,還有他那句「活著最重要」。她突然有些迷茫,師父教她的仁心,在這弱肉強食的江湖里,真的有用嗎?
就在這時,一陣極細微的破空聲再次響起。這次,目標是她自己!云袖反應極快,側身避開,同時水袖甩出,纏住了那枚飛來的透骨釘。釘上淬了毒,透過水袖傳來一陣涼意。
她抬頭望去,只見密林深處,十幾個黑衣人正朝她圍過來,為首的是個獨眼龍,臉上帶著一道猙獰的刀疤。
「臭娘們,剛才讓你跑了,這次看你往哪逃!」刀疤臉獰笑道,「把你知道的關于「蝕骨」的事都說出來,爺還能讓你死得痛快點!」
云袖這才明白,這些人不是沖著她的財物來的,是沖著無妄來的。他們剛才沒追上無妄,便想從她這里打聽消息。
她深吸一口氣,壓下心頭的慌亂。「我不知道你們在說什么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