死士十八號的存在,本就是一道沉默的暗影。他的世界里沒有多余的情緒,沒有拖沓的動作,唯有指令與執行,構成生命的全部刻度。此刻,他立于一片混沌的虛空之中,周遭是無形的張力,每一寸空氣都似凝結著未散的殺意——那是屬于修士對決后殘留的靈力余波,也是他即將終結這場纏斗的序章。
掌心之中,破法金輪靜靜懸浮。這枚巴掌大小的金輪,是他最信賴的武器,輪身鐫刻著密密麻麻的破法符文,每一道符文都由上古秘術勾勒,歷經無數次廝殺的淬煉,早已與他的氣息深度綁定。只是此刻,符文的光澤黯淡了幾分,邊緣甚至泛起細微的裂痕——方才與姬靈溪的僵持,對方的靈溪劍蘊含著純粹的靈韻之力,數次沖擊之下,竟讓以破法聞名的金輪也出現了損耗。
姬靈溪的身影在不遠處凝聚,她的白衣沾染了數點血漬,顯然也并非毫發無損,但手中的靈溪劍依舊光華流轉,劍刃直指死士十八號,語氣帶著幾分凜然:“死士終究是死士,縱有破法之能,也擋不住正道靈力的碾壓。”
死士十八號沒有回應。對他而言,言語是最無用的消耗,唯有結果能印證一切。他清楚,若按常規方式催動破法金輪,今日未必能徹底拿下姬靈溪——對方的靈溪劍雖有破綻,但其劍招中的靈動變化,足以拖延戰局,而他的任務,從來都不允許“拖延”二字存在。
他緩緩抬起左手,指尖在胸口輕輕一點。沒有猶豫,沒有遲疑,仿佛只是在執行一個早已設定好的程序。指尖刺破皮膚的瞬間,一絲細密的血珠滲出,緊接著,一股滾燙的暖流從心口處涌溢而出——那是他的心頭血。
修士的心頭血,乃生命本源所聚,是靈力與神魂的交融之地。尋常修士絕不會輕易動用,因每一滴心頭血的損耗,都可能傷及根本,甚至折損壽元。但死士十八號不同,他的存在便是為了完成任務,本源與壽元,不過是可消耗的“資源”。
當那滴殷紅如赤金熔液的心頭血脫離胸口,懸浮在半空時,周遭的空氣似乎都被這股純粹的本源之力點燃,泛起細微的波動。死士十八號的目光依舊冰冷,右手微微一引,掌心的破法金輪立刻震顫起來,輪身的符文仿佛嗅到了本源的氣息,開始發出微弱的嗡鳴。
“符文寂滅。”
低沉的聲音從他喉間溢出,沒有波瀾,卻帶著不容置疑的決絕。這是破法金輪的禁忌秘術,也是他為今日之戰準備的最后手段——以心頭血為引,強行激活金輪深處沉睡的破法本源,將符文的威力推向極致。
話音落下的瞬間,那滴心頭血如受到無形之力的牽引,猛地沖向破法金輪。“嗤”的一聲輕響,血珠融入輪身的剎那,金輪驟然爆發出刺眼的金光,原本黯淡的符文瞬間被染成血紅,緊接著又化作純金之色,光芒之盛,幾乎讓人無法直視。輪身的裂痕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,甚至比最初更為凝練,邊緣泛起一層流動的金色光暈,仿佛有生命在其中搏動。
金輪開始高速旋轉,轉速越來越快,最終竟化作一道丈許粗的金色光柱,光柱之中,無數破法符文在瘋狂流轉,發出尖銳的嗡鳴。這道光柱并非狂暴的力量宣泄,反而帶著一種極致的“寂滅”之意——它所過之處,一切靈力都會被強行剝離、瓦解,無論是修士的護體靈光,還是法器的本源之力,都將在這破法之威下無所遁形。
姬靈溪的臉色終于變了。她能清晰地感受到光柱中蘊含的恐怖力量,那是一種專門針對“靈力”的克制之力,讓她手中的靈溪劍都開始微微顫抖,劍身上的靈光竟有潰散之兆。“你瘋了!竟以心頭血催動禁忌秘術!”她失聲驚呼,此刻才明白,眼前的死士根本沒有給自己留任何余地,也沒有給她留任何退路。
她不再猶豫,猛地催動體內靈力,靈溪劍化作一道流光,帶著尖銳的破空聲直刺金色光柱。劍身上的靈光暴漲,試圖以純粹的靈力強度沖破破法之力的封鎖。然而,當劍刃觸及光柱的剎那,刺耳的“滋滋”聲便響徹虛空——靈溪劍上的靈光如同遇到烈火的冰雪,瞬間消融大半,劍刃本身更是被光柱中的符文之力牢牢鎖住,無法再前進分毫。
“錚——”
一聲清脆的斷裂聲驟然響起,在死寂的虛空中顯得格外刺耳。靈溪劍從中間斷裂,上半截劍刃打著旋倒飛出去,劍身上的靈光徹底熄滅,化作一塊普通的廢鐵墜入虛無。姬靈溪瞳孔驟縮,一股劇痛從手臂傳來,靈力反噬讓她氣血翻涌,嘴角溢出鮮血。
但這還不是結束。破法金輪所化的光柱在切斷靈溪劍后,速度不減,帶著毀天滅地的威勢繼續向姬靈溪沖去。她想要后退,想要催動護體靈光防御,卻發現體內的靈力竟被光柱中的破法之力死死壓制,連調動都變得異常艱難。光柱籠罩她全身的瞬間,姬靈溪只覺得自己的身軀仿佛被投入了熔爐,每一寸肌膚、每一縷靈力都在被瘋狂撕裂、瓦解。
她甚至來不及發出一聲慘叫,身軀便在璀璨的金光中開始消融,先是衣物,再是血肉,最后連神魂都被破法符文徹底碾碎。片刻之后,曾經名動一方的修士姬靈溪,便化作漫天飛灰,在金色光柱的余波中消散無蹤,連一絲痕跡都未曾留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