朔風卷著碎雪,割在臉上如細針般刺疼。李玄背靠一截斷裂的蒼柏殘干,粗重的喘息在冷空氣中凝成白霧,又迅速被風撕碎。他垂眸看向手中的長劍,劍名“逐光”,本是柄淬過火的精鐵長劍,劍身在方才的奔逃中沾染了些許玄冰饕餮獸的寒氣,此刻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蔓延開一層薄霜。
起初只是劍格處凝了幾粒細碎的冰碴,像極了深秋清晨草葉上的露珠,轉瞬便順著劍脊蜿蜒而下,在劍刃上織成細密的冰紋。李玄手指摩挲著劍柄,掌心的溫度竟無法抵御這股寒意,冰絲順著他的指縫往上爬,連帶著腕間的經脈都泛起一陣刺痛。他暗自蹙眉,這玄冰饕餮獸的寒氣比傳聞中更甚,不過是片刻接觸,便已侵入兵器,若再被纏上,恐怕連四肢都會被凍僵。
他抬眼望向身后的密林,林間霧氣彌漫,每一片飄落的雪花都像是被凍住了似的,在半空凝滯片刻才緩緩墜下。方才那只玄冰饕餮獸的嘶吼還在林間回蕩,低沉而沙啞,像是冰塊在巖石上摩擦,帶著令人心悸的威壓。李玄握緊了逐光劍,試圖將內力灌注其中,驅散劍上的冰霜,可內力剛觸到劍刃,便被那股寒氣逼退,反而讓他的指尖更冷了幾分。
“該死。”他低聲罵了一句,聲音壓得極輕,生怕驚動了暗處的追兵。他知道玄冰饕餮獸嗅覺敏銳,尤其是對活人的氣息極為敏感,自己方才為了擺脫追擊,已經耗損了大半內力,此刻若是再被堵住,恐怕真的要交代在這里。
就在這時,林間的霧氣突然涌動起來,一道白色的身影破開濃霧,直奔李玄而來。那身影身形龐大,通體覆蓋著厚實的冰甲,每一步踏在雪地上,都留下一個深深的腳印,腳印邊緣瞬間凝結成冰。它的頭顱形似饕餮,卻比尋常饕餮更顯猙獰,額間有一道深藍色的冰棱,雙眼泛著幽冷的寒光,正是方才追著李玄不放的玄冰饕餮獸。
李玄瞳孔微縮,下意識地往后退了一步,握緊了逐光劍。他看著那玄冰饕餮獸越來越近,甚至能看清它冰甲上凝結的冰晶,心中暗道不好。這只玄冰饕餮獸的速度比他預想中還要快,看來自己方才的喘息功夫,還是給了對方追上來的機會。
“靠,你大爺的,追上來了。”李玄忍不住爆了句粗口,語氣中帶著幾分無奈和焦急。他知道此刻不能硬拼,只能先想辦法拖延時間,再尋機會脫身。他迅速從懷中掏出一個布囊,手指在布囊中摸索片刻,取出了幾支裹著油紙的箭矢。
那箭矢便是烈火飛箭,箭桿由千年桐木制成,箭頭裹著特制的火硝,一經激發,便會燃起熊熊烈火,專克玄冰之類的陰寒之物。李玄將烈火飛箭搭在身后的短弓上,拉滿弓弦,目光緊緊鎖定玄冰饕餮獸的頭顱。他知道玄冰饕餮獸的冰甲堅硬,尋常攻擊難以奏效,唯有攻擊它的要害,或許能起到作用。
“咻——”
箭矢破空而出,帶著一道火紅的殘影,直奔玄冰饕餮獸的額間冰棱而去。烈火飛箭在空中劃過一道弧線,箭頭上的火硝遇風即燃,瞬間燃起一團火焰,將周圍的寒氣驅散了幾分。玄冰饕餮獸似乎察覺到了危險,發出一聲嘶吼,猛地抬起前爪,朝著烈火飛箭拍去。
可烈火飛箭的速度極快,不等玄冰饕餮獸的爪子拍到,便已沖到它的面前。火焰與冰棱相撞,發出“滋啦”一聲脆響,火焰瞬間蔓延開來,試圖吞噬玄冰饕餮獸的額間冰棱。玄冰饕餮獸吃痛,嘶吼著后退了幾步,額間的冰棱上結了一層薄冰,暫時擋住了火焰的侵襲。
李玄見狀,心中一喜,知道烈火飛箭起到了作用。他不敢耽擱,趁著玄冰饕餮獸后退的間隙,轉身便往密林深處跑去。他的腳步極快,踩在雪地上幾乎沒有聲音,只留下一串淺淺的腳印,很快便被飄落的雪花覆蓋。
可他剛跑出去沒幾步,身后便傳來一陣劇烈的震動。他回頭望去,只見那玄冰饕餮獸的額間冰棱突然爆發出一陣幽藍的光芒,一股極寒的氣息從它體內涌出,瞬間便將烈火飛箭上的火焰凍結。火焰在寒氣的包裹下,漸漸失去了光芒,變成了一團冰球,緊接著“咔嚓”一聲,冰球碎裂,烈火飛箭也隨之炸成了粉末。
“這么快就被凍住了?”李玄心中一驚,腳步不由得頓了一下。他沒想到這玄冰饕餮獸的冰屬攻擊竟然如此強悍,連烈火飛箭的火焰之力都只能堅持三秒。看來這只玄冰饕餮獸的實力,比他想象中還要厲害得多。
就在這時,林間又傳來了幾聲嘶吼,李玄循聲望去,只見從濃霧中又沖出了十幾只玄冰饕餮獸,加上方才那一只,足足有二十只。它們個個身形龐大,眼神兇狠,朝著李玄的方向圍了過來。每一只玄冰饕餮獸的身上都散發著刺骨的寒氣,二十只玄冰饕餮獸匯聚在一起,周圍的溫度瞬間下降了好幾度,連飄落的雪花都變得更加密集。
李玄的臉色瞬間變得凝重起來。一只玄冰饕餮獸他尚且難以應付,如今來了二十只,若是被它們圍住,簡直是插翅難飛。他看著越來越近的玄冰饕餮獸,心中快速思索著對策。繼續逃跑顯然不是辦法,這些玄冰饕餮獸的速度極快,自己的內力又在不斷消耗,遲早會被它們追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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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這么下去,不行,把他們引開殺死。”李玄暗自思忖。他知道玄冰饕餮獸雖然兇猛,但智商不高,若是能利用地形將它們引開,逐個擊破,或許還有一線生機。他環顧四周,發現不遠處有一處狹窄的山谷,山谷兩側是陡峭的巖壁,只有一條狹窄的通道可以進出。若是能將玄冰饕餮獸引到那里,便能限制它們的行動,從而找到反擊的機會。
打定主意后,李玄不再猶豫,轉身朝著山谷的方向跑去。他故意放慢了腳步,留下一些明顯的痕跡,吸引玄冰饕餮獸的注意。身后的玄冰饕餮獸果然被吸引,嘶吼著追了上來,二十只玄冰饕餮獸的腳步聲匯聚在一起,像是悶雷般在林間響起,震得地面微微顫動。
李玄一邊跑,一邊留意著身后的動靜。他能感覺到玄冰饕餮獸的氣息越來越近,甚至能聽到它們粗重的呼吸聲。他不敢回頭,只能拼命往前跑,朝著山谷的方向疾馳而去。他知道,這是他唯一的機會,若是失敗,等待他的便是死亡。
寒風順著衣領灌入,李玄打了個寒顫,卻絲毫不敢放慢腳步。他能聽到身后玄冰饕餮獸的嘶吼聲越來越近,每一次嘶吼都像是在敲擊他的心臟,提醒著他危險的臨近。他目光緊盯著前方的山谷,山谷的入口越來越清晰,兩側的巖壁如刀削般陡峭,中間的通道僅能容納兩三只玄冰饕餮獸并行通過,正是他心中理想的伏擊之地。
距離谷口還有數十步時,李玄突然停下腳步,迅速從懷中掏出幾枚黑色的令牌。那令牌名為“爆炎令”,是他之前在一處秘境中所得,內置火屬性晶石,只需注入內力便可引爆,威力雖不及烈火飛箭,卻勝在便于攜帶,且引爆速度極快。他將爆炎令分別埋在谷口兩側的積雪之下,又用樹枝和碎雪將其掩蓋好,確保不被玄冰饕餮獸發現。
做完這一切,李玄迅速退到山谷通道內,找了一處隱蔽的巖石縫隙藏了起來。他屏住呼吸,透過巖石的縫隙觀察著谷口的動靜。很快,二十只玄冰饕餮獸便追到了谷口,它們在谷口徘徊了片刻,似乎在猶豫是否要進入這狹窄的通道。
領頭的那只玄冰饕餮獸,正是方才被李玄用烈火飛箭攻擊過的那一只,它額間的冰棱上還殘留著淡淡的焦痕,眼神比其他玄冰饕餮獸更加兇狠。它對著山谷內嘶吼了幾聲,似乎在試探里面是否有危險。可山谷內一片寂靜,只有風聲穿過巖壁的嗚咽聲,沒有任何回應。
或許是李玄留下的痕跡太過明顯,又或許是玄冰饕餮獸對活人的氣息太過執著,領頭的玄冰饕餮獸猶豫了片刻后,還是率先踏入了山谷通道。緊隨其后的玄冰饕餮獸也紛紛跟了進來,二十只玄冰饕餮獸擠在狹窄的通道內,速度明顯慢了下來,只能排成一列,緩緩向前移動。
李玄看著玄冰饕餮獸一步步走進自己的陷阱,心中不由得緊繃起來。他握緊了手中的逐光劍,指尖微微泛白,等待著最佳的出擊時機。當第五只玄冰饕餮獸踏入谷口,剛好將爆炎令的引爆范圍覆蓋時,李玄眼中閃過一絲厲色,迅速將內力注入藏在袖中的引信。
“轟——轟——”
兩聲巨響在谷口響起,埋在積雪下的爆炎令瞬間引爆,火焰和濃煙沖天而起,夾雜著碎裂的冰塊和巖石,朝著玄冰饕餮獸席卷而去。最前面的幾只玄冰饕餮獸猝不及防,被爆炸的沖擊力掀飛出去,重重地撞在巖壁上,發出沉悶的響聲。它們身上的冰甲出現了裂痕,口中發出痛苦的嘶吼。
后面的玄冰饕餮獸被前面的同伴擋住,無法前進,只能在原地嘶吼,顯得極為焦躁。領頭的玄冰饕餮獸雖然沒有被直接擊中,但也被爆炸的余波震得后退了幾步,額間的冰棱閃爍著幽藍的光芒,似乎在積蓄力量,準備發動反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