高大的穹頂描繪著日月星辰的軌跡,卻沒有任何?生氣。
殿內(nèi)彌漫著濃郁的檀香,參商獨自站在空曠的大殿中央,他那身華麗的飛魚服在這樣的環(huán)境下,也顯得黯淡了幾分。
他微微垂著頭,神情復(fù)雜,等待著最終的宣判。
輕微的腳步聲響起,打?破了令人窒息的寂靜。
一道身影,從殿內(nèi)最深處的陰影中緩緩踱步而出。他穿著繁復(fù)而莊重的天仙朝會最高等級禮服,神色卻是一種看透一切,帶著悲憫的冷漠。
是長生殿殿主,天仙的領(lǐng)袖——華胥。
參商立刻躬身,行了一個?極其標(biāo)準(zhǔn),帶著絕對?尊敬的禮節(jié),聲音低沉:
“……殿主。”
華胥沒有說話?。他甚至沒有看參商,只是沉默地、隨意地,將一把寒光閃閃的短劍扔到了參商面前的冰冷地磚上。
那是他的短劍。
“當(dāng)啷——”
金屬撞擊地面的聲音,在空曠的大殿中顯得格外刺耳。
短劍造型古樸,劍身狹長,鋒刃上流動著幽藍(lán)色的靈光。
華胥這才抬起眼,看向參商,他的眼神平靜無波,仿佛只是下達一個?再尋常不過的命令,聲音清冷,不帶絲毫情緒:
“旨意下來了。”
“長生天……它需要?打?開那扇覲見之門,等待最后的決戰(zhàn)。”
覲見之門。
參商的身體幾不可?察地微微一顫。
他當(dāng)然知道那是什么。那是通往長生天真正核心領(lǐng)域的門戶,是無數(shù)天仙終其一生也無法?踏足的圣地,也是……需要?極其殘酷代價才能開啟的通道。
上一次,北邙能夠進入其中直面長生天,正是因?為?他手中的判官筆在那之前已然飽飲了眾多天仙的鮮血。
而如果要?主動開啟那扇門,最優(yōu)秀的祭品,就是天仙的血。并且,是位階極高、心甘情愿獻祭的天仙之血。
參商的目光,落在地上那柄冰冷的短劍上。劍身映照出他此刻有些蒼白的臉。
他沒有立刻去撿,而是緩緩抬起頭看向華胥,問出了一個?似乎與眼前絕境毫不相干的問題,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沙啞:
“這么多年過去了……一百多年了,你的愿望和理想……依舊沒變嗎?”
華胥與他對?視,那雙深邃的眼眸中,終于掠過一絲極其復(fù)雜的情緒,但轉(zhuǎn)瞬即逝。
他點了點頭,語氣依舊平靜,卻多了一份沉重:“我是天仙的領(lǐng)袖。”他陳述著一個?事實,也表明著自己的立場:“破域聯(lián)盟……或許要?贏了。但是,我依舊是天仙的領(lǐng)袖,所以我不會相信北邙。”
他的追求從一開始就與破域聯(lián)盟追求的截然不同。
華胥看著參商,臉上忽然露出了一個?幾乎算不上是笑容的弧度,那笑容里?帶著一種宿命般的無奈和屬于他們之間獨有的默契。
“石頭剪刀布吧,”尊貴的,受萬民供養(yǎng)的長生殿殿主輕輕說,仿佛回到了當(dāng)年在稷下學(xué)宮,決定誰去承擔(dān)麻煩任務(wù)時的輕松時光:“看看我們……誰先去死。”
參商愣住了。他看著華胥眼中那不容置疑的決意,明白這不是玩笑,而是這位殿主在命運最終的時刻,給予他這位追隨者最后,也是唯一的……公?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