北邙猛地抬手,指著門外的參商,聲?音都拔高了一個度:
“哎呀呀呀!尊貴的錦衣大?人?!你——你該不會是——怕蜘蛛吧?!”
這聲?疑問在?寂靜的短廊里顯得格外響亮。
參商像是被踩了尾巴的貓,渾身一個激靈,垂在?身后的辮子都晃來晃去。
他收回?盯著蜘蛛的視線,強行讓自己不去注意那個東西,將目光聚焦到北邙身上,試圖維持住自己身為天仙朝會錦衣使的威嚴,色厲內荏地反駁道:“胡、胡言亂語!我可是天仙朝會的錦衣s……出身五姓七望高門,自幼誦讀長天之書,修持長生?之道,豈會……豈會畏懼此等微末蟲豸……簡直荒謬!”
參商越是強調,那蒼白的臉色就越發顯得欲蓋彌彰。
北邙看著他這副死?要面子活受罪的樣子,差點沒笑出聲?來。
太眼?熟了,實在?是太眼?熟了,沒想?到一百多年來這家伙一點長進都沒有。
北邙強忍著笑意,靠在?門內的墻壁上,好整以暇地看著參商,故意用激將法:“哦?不怕啊?那錦衣大?人?您倒是進來啊?唐門駐地突現靈幡紙錢,弟子哭聲?一片,顯然?是出了大?事。天仙朝會不是自詡監管天下,維護秩序嗎?難道不想?第一時間知道這里發生?了什么?”
參商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白,他咬了咬牙,目光再次飛快地掃過那只似乎還在?微微移動的蜘蛛,抱臂的手在?自己的手臂上抓的指節發白,聲?音都沒底氣了:“我……我只是覺得那東西……形態丑陋,令人?作嘔而?已……我討厭昆蟲。”
北邙臉上的笑意更深了,他非但沒有繼續催促,反而?放松了姿態,就那么懶洋洋地靠在?墻上,用一種懷念的口氣說?道:
“你知道嗎,你這樣子,和我一個朋友……真是太像了。”
參商的身體幾不可查地僵了一下。
那個朋友好像就是他。
北邙繼續說?著:“他也是出身五姓七望,驕傲得要命,總是端著架子。每次遇到蟲子啊、蛇啊之類的東西,明明心里怕得要死?,臉上卻偏要擺出一副‘本公子身份尊貴,不屑與這等污穢之物為伍’的清高模樣,找各種借口避開。但其實啊,我們都知道,他就是單純的……害怕。”
語氣里的熟稔……這絕非一個剛剛認識的陌生人能偽裝出來的。
參商一直以來的懷疑變成了可以確定的現實。
眼?前這個戴著梼杌面具、穿著風衣,自稱失憶的神秘人?……他就是北邙。
但……有哪里不對。
如果是那個墮入鬼道,與他們反目成仇,滿口瘋言瘋語的北邙,提起“過去的朋友”,絕不會用這樣……帶著溫暖懷念的寵溺語氣。
眼?前這個人?所說?的話……更像是一百多年前還在?稷下學宮時,那個光芒萬丈,雖然?惡劣但內心依舊赤誠的……首席師兄北邙,才會有的口吻。
難道……
參商思考:難道眼?前這個人?是……保留了更多過去記憶,或者……過去那個時間段的北邙?
這個想?法讓他心亂如麻,絲理不清頭緒。
他一邊胡思亂想?著,一邊一小步一小步地朝著門內挪動,試圖避開那只蜘蛛所在?的區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