忽然衣裙摩擦聲和寶珠碰撞聲自牢門外昏暗處響起,油燈應著陰寒的說話聲而亮起。
“真是好一副主仆情深的畫面啊,看得我都感動了,不若你們主仆三個一起下黃泉做個伴如何?”
這陰柔的聲音,錦月立刻認出是田秀玉。
果然,昏暗中,田秀玉與一雙端著毒酒的內侍立在牢門外,她染瘟疫臉上長的潰瘡初初愈合,混著她快意的笑容,丑陋可怖。
秋棠攔在錦月身前:“你想做什么?!這可是刑部大牢,你一個庶人敢擅動太子妃,就是死罪!”
錦月輕輕撥開秋棠:“你想找我報仇?”
田秀玉狠狠笑了兩聲:“沒錯,算你聰明。識相的就自己喝了這毒酒,免得讓我臟手來灌你!”
錦月掃了眼內侍手中的牢門鑰匙,心中更是一涼。如非上頭默許,她怎會如此容易得到鑰匙。“螻蟻尚且貪生,你想讓我自裁,未免太天真。”
田秀玉見錦月看鑰匙,笑容更加猙獰:“你也瞧見這串鑰匙了吧?若非有人放水,我怎能拿到。看,這人人都盼著你死呢,你若畏罪自殺,太后只會歡欣,我這是為太后解決了個麻煩,又怎會有事!張貴,把門打開。”
牢門窸窣被打開來,二內侍身體強壯,力氣奇大,秋棠和青桐根本反抗不得,被綁住雙手。田秀玉令人抓住錦月,親自端了毒酒,目眥欲裂:“尉遲錦月,是你讓我丟了皇子妃位,這就罷了,更可恨的是你連民兒那樣小的孩子都不放過!你的心肝真是魔鬼一樣的黑啊!今日我便親手為民兒報了仇,再去結果了你的兒子,如何?”
“小桓,小桓也在牢中?”錦月急問。
田秀玉卻不回答,看她模樣,應當就是。錦月既是擔憂,又是松了口氣,在獄中,便說還活著,沒有就地處決。
“放心,你們很快會母子團聚!”
她開始灌錦月毒酒,錦月拼死抵抗:“你以為憑借我一己之力,能夠神不知鬼不覺操控宮中宮外上千人染病嗎?我若有這能力,還置于被人陷入監牢不能自救?你殺了我不是報仇,而是讓真正操縱你我結仇、害死你兒子的人在暗中笑你愚蠢!”
“是你想重新贏回東宮名譽。除了你,還能有誰?”
“除了太子妃,后宮女人誰的權力最大,你還看不透?”錦月道。
田秀玉有一分動搖,而后又迅速被恨意沖昏去:“胡說!太后德高望重,怎會跟你一般使下三濫手段,我可不會受你騙!”
毒酒入口,分外火辣,錦月反抗不過,眼看死路就在眼前,卻忽來一粒石子打碎了酒杯,立時就灑了一地。
“一介庶人竟敢擅闖監牢,未免太不怕死!”
一襲雪白的紗裙從昏暗里走來,她身側的婢女提著盞宮燈,竟是許久不見的映玉。幽暗中,她容顏如舊,臉頰比之從前更有了些血色和容光。
“動我姐姐性命者,我蕭映玉絕不放過!”
田秀玉略略膽寒,蕭映玉雖地位低微,卻是上安宮和太后的人,太后掌管后宮,惹不得。
田秀玉匆匆找了借口逃走。
錦月冷冷看著映玉,時過境遷,她也不敢再相信這個女子。映玉也無多少溫情之色,只道:“我只道太子妃恨我,不信我是來救你的。確實,我是受人之令才來此一趟。”
“誰?”錦月問。
映玉眸中略有黯然:“除了四皇子殿下,這世上還有誰能有這個能力和心意,來解救姐姐么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