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側崔尚宮額頭上已冒出幾滴冷汗,姜瑤蘭卻軟聲笑語如常,將太皇太后這話當做尋常寒暄來應答:“臣妾是陛下的妻子、皇子公主們的母后,只要是為天家好的,臣妾自都愿意去做。”
見姜瑤蘭還是滴水不漏,太皇太后氣哼了一聲,心說一會兒來算總賬,算個清清楚楚,跑步了你!
弘允喊了聲“太皇祖母”,可太皇太后卻置若罔聞,略過弘允而慈愛地拉起弘凌的手,動容地嚅了嚅嘴唇卻沒能說出話,眼睛漸漸發紅泛淚。“今晚,太子你可要好好看著……”
所有人都不解太皇太后向來討厭太子滿身煞氣、出身卑賤,現在怎么慈愛的握住太子的手了。
包括弘凌,也是一頭霧水瞧著太皇太后。
說不出為什么,弘允心中忽然有種不好的預感和失落,他和太皇太后向來關系不錯的,不住出聲道:“太皇祖母,我和錦兒還說明日就來看你呢,我們成婚也小半月了,都沒當面向您問安。錦兒,我們一同……”
“不必了。”太皇太后突然冷聲打斷,只用冷冰冰、無情的余光睨了弘允一眼,老辣的眼睛里一片冷漠。
弘允、錦月,以及所有人都吃了一驚。
弘允是嫡皇子,二十多年來集萬千寵愛的天之驕子,從未被這樣當眾拂面子過。
是以在太皇太后對弘允冷冰冰轉身,上自己席位落座時,眾人都還沒反應過來。
皇帝也頭一回有了動靜,睜開了眼皮如懶懶睡著的老虎。
滿場死寂凝重,無人敢大聲出氣。
太皇太后的聲音孱弱、中氣已不足,卻在死寂中字字清晰——
“哀家從七十三年前入棲鳳臺為后到現在,這宮中的大事小事,自認為看得比誰都明白,卻沒想到棺材板兒都壓在身上了才真活了明白。月筜。”
“奴婢在。”
太皇太后吃力地揮了揮手。
“諾。”月筜姑姑轉身朝殿外:“都拿上來吧。”
然后幾個侍女、內監就搬了些妃嬪用得物品,梳洗的、服湯藥的,雜七雜八,都有些陳舊了。看那些東西的款式和金銀分量,至少是貴妃以上才能用的。
“今日哀家將你們叫來,有一件極重要的事要告訴你們。”太皇太后臉色白慘失血,似竭盡最后的精力在強撐。
“太皇祖母,您要想告訴晚輩們什么事呢?”九皇子弘皙一副玩世不恭笑模樣,他少忌憚,問出眾人所疑,接著來了幾個皇子公主附和而問。
太皇太后卻哼了聲,對姜瑤蘭道:“皇后,不如你來告訴他們哀家想說什么,如何?”
姜瑤蘭輕輕福了福身:“臣妾愚鈍,猜不透太皇太后的心思。”
太皇太后正要說,姜瑤蘭含笑看向弘實繼續道:“不過六皇子聰穎、最能體諒太皇太后的心思,方才六皇子告訴本宮,說有個極好的東西要獻給太皇太后,解悶呢。”
現在她哪有功夫管那些,太皇太后當即眉頭一豎。“哀家……”
“太皇祖母且慢!”
弘實猴急地出列接話,他失寵被禁足數月都要關瘋了,好不容易才得了這個機會能夠獻殷勤,再者聽聞太皇太后有意今晚比較各路皇子推選作儲君,他真是半刻都等不及、定要在太皇太后說出那人選之前,先表現一回挽回一些——