曹全撣了撣拂塵。“唉,雜家也很是意外。從前還以為錦月夫人是個極有原則的女子,他日必成后宮之主,不想……不想竟做出這樣悖逆原則之事。”
兆秀搖著羽扇,凝眉思量。
錦月夫人不像是朝三暮四的人,她離開東宮入尚陽宮除了是傷心欲絕、對太子絕望以外,恐怕更是為了謀得權力,打壓想要打壓的人吧。
雖然相處時間不長,但兆秀覺得錦月不是會做出感情出軌而背叛的人。
所以,那真是尚陽宮的骨肉嗎……嘶……會不會是……兆秀被自己的猜想嚇了一跳。
“或許,不是我們想的那樣。”兆秀無頭無腦的說了這么一句話。
讓李曹二人互相看了一眼,問兆秀是哪樣。
然而兆秀仿佛又想到了什么,搖搖羽扇沒說出心中的猜疑,反而道:
“沒什么,我隨口說說罷了。”
“東宮的夫人們被送去清居寺替太皇太后祈福也有些日子了,總不能讓殿下一直當個孤家寡人。曹公公,你不若去春坊找找周詹事,讓他向太子殿下提議將夫人們接回來,另外再抓緊征選些新的姬妾填充東宮。既然從前那些夫人殿下不喜歡,咱們就一直找,找到有殿下喜歡的為止。”
李曹二人豁然開朗。是這個理兒。“兆軍師一語點醒夢中人,天下之大美人無數,哪怕沒有能與錦月夫人才情相貌相齊的,也能找些能讓殿下消遣過日的吧……”
就三人交談的功夫,太陽已經越過凌霄殿的琉璃瓦屋頂,陽光落在琉瓦的白霜上。霜花融化成水珠,沿著朱雀紋的瓦當兩側,滴滴落下下來砸在青石屋檐下,濺起細小的水花,伴著輕微的碎響。
書案前,弘凌正拿著卷竹簡,聞碎響聲抬眸從窗欞看出去,正見晶瑩透亮的水滴破空劃過。
那晶亮,像極了從前錦月望著他的羞澀目光。然而,又仿佛她恨著自己時,那雙眼中充斥的淚光。
弘凌驟然放下竹簡在,桌上吭哧地重重一響,腦海里閃過早晨在康壽殿外甬道偶遇,和錦月依靠著弘允孱弱的孕吐。
那兩二人靠在一起,新婚燕爾同穿著喜慶暖紅的顏色,那么登對。她看起來很幸福,至少,不再如在東宮時那樣仿若木偶、冰冷麻木。
離開了我,你是否就真的解脫了……
弘凌心中沉沉,目光從窗欞落在桌案旁,一雙半只手掌大小的小鞋子上。
是小團子的。
弘凌輕輕捧起,仿佛耳邊還能聽見孩子望著他興奮地喊“神仙叔叔”的可愛模樣。
“小黎……”啞聲呢喃了小團子的名字,弘凌呼吸不穩,心口便氣血翻涌。“對不起,爹爹一直沒能為你報仇。但爹爹答應你,一定,不會放過那些壞人……”
弘凌緊緊抿住嘴唇,總是冷冷、沉沉的臉裂出幾許傷心、脆弱。這些傷心和脆弱,他從未給人看過,從小到大都是。
不知能給誰看,也不敢,給在乎的人看。
收好小鞋子,弘凌收拾好情緒,冷靜下來,翻開書簡繼續研讀。
他,必須盡快將在大漠培養的手下,調一些接替尉遲家的勢力。雖然時機未到,但他一刻也不相等了!
**