金素棉一嘆:“我和殿下已經(jīng)相識四年,可我還是將他看不透。從前在大漠看不透,現(xiàn)在入了皇宮,他貴為太子,我更加看不透他……究竟是我看不透,還是殿下,不愿掏心讓我看透……”
金素默然想著入宮后的變化,忽然有個荒唐的設(shè)想:若自己和那天的粗使婢女一樣,沒有金家勢力支撐弘凌的宏圖偉業(yè),還會得寵嗎?弘凌,會不會對她不屑一顧呢……
“夫人!”
此時池畔假山后的小路轉(zhuǎn)出個三十許的年長姑姑,作邊塞婦人打扮,她急急看了眼金素棉,又一瞟奴婢們,垂首。
金素棉會意,輕抬素手,讓婢女們都下去了。
“芹姑姑,可有急事?”
疾步走過來低聲說:“夫人,靈犀殿那個果然不安分,她不知使了什么手段,太子殿下這幾日午膳都去她那里用,聽說是她親手所做,太子殿下很愛吃。”
金素棉微微凝眉:“她向來視我如眼中釘,‘不安分’在我意料之中,不過……江映玉家務(wù)膳食不通,向來不擅長這些。而且太子殿下的口味與尋常人有異,連我都摸不準(zhǔn),她怎會……”
“夫人想說的正是奴婢想說的。而下東宮眾姬妾為夫人馬首是瞻,不可能還有人敢給她出主意,我看……她定然暗地里請了‘高人’!”
金素棉略作沉思便有了眉目:“可是從前受寵過的月美人?我聽聞那月美人曾經(jīng)受過殿下一段日子恩寵,或許是她告訴了江映玉什么。”
“奴婢這便去查查。眼看太子妃冊封圣旨就要下來,決不能再這個節(jié)骨眼兒上讓那成天裝病的心機(jī)女子出什么幺蛾子!”
金素棉略一沉思:“還有個人,你也一并查一查。不,你別去,你轉(zhuǎn)告父親,讓他去留意。”她頓了頓道,“讓父親留意下太尉尉遲府,看他們可有心來東宮爭一席之地……”
金芹應(yīng)了聲,剛轉(zhuǎn)身又折回來,欲言又止道:“夫人,彩鳳她說……想見夫人。”
金素棉臉色一沉,語氣嚴(yán)厲了些:“奶娘不是要見我,是想讓我給她報仇吧!”
厭而無奈的嘆了口氣:“罷了,你多帶些補(bǔ)品給她,讓她安分些,別再與我惹是生非了,更不可去尋那念月殿的女婢報仇。殿下最不喜看見紛爭。”
金素棉望一眼金芹,緩和了語氣道:“芹姑姑,你和奶娘都是跟著我從大漠入宮的家姓奴婢,一言一行都代表著我金素棉和金家,要知道謹(jǐn)言慎行,宮中不比大漠。你處事向來縝密,是你的好,來了宮中千萬別丟了。”她鼻子沉沉嘆了一息,‘什么‘裝病’‘心機(jī)女子’的話,我不想再從你口中聽見。”
金素棉寬嚴(yán)相濟(jì),金芹一凜,忙躬身低首應(yīng)了“諾”。自家主子入宮后比在大漠金家時更加謹(jǐn)慎、威嚴(yán)了,已有皇宮娘娘的風(fēng)范。
……
靈犀殿的花園全部翻了新土,雜草除了、移栽了新鮮花朵來。百枝蓮和芍藥最多,嬌艷的一片紅花綠葉,襯得這些日子素來冷清的靈犀殿,也生機(jī)勃勃了。
四個穿淺紅襦裙的宮女排作一列,端著膳食邁著碎步進(jìn)屋去。
“太子殿下,嘗一碗雪筍火腿湯吧。”
映玉殷勤地拿了翡翠柄的白瓷湯勺,舀了一碗筍湯,小心翼翼地雙手呈給弘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