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96章 轉(zhuǎn)型做軍火貿(mào)易（第1頁）

數(shù)日后

凱旋的賞功宴盛大而喧囂，金陵春酒樓被朝廷包下，絲竹管弦、觥籌交錯間，盡是對太保吳銘的溢美之詞。朱元璋難得地這么大方，甚至當(dāng)著文武百官的面，又重重賞賜了吳銘一番，加賜要命的丹書鐵券，恩寵一時無兩。

然而，在這極盡榮華的表面下，吳銘卻敏銳地捕捉到幾絲異樣的目光。幾位淮西老勛貴舉杯時的笑容略顯僵硬；一些江南出身的文官，雖然口中說著祝賀的話，眼神卻透著疏離與審視。他心中明鏡似的：自己已成了某些人眼中需要警惕甚至打壓的對象。功高不賞，賞無可賞之時，便是禍患開端。這頓宴席，吃得他如坐針氈。

宴席散后，朱元璋卻單獨將吳銘留了下來，移至暖閣敘話。揮退左右，剛才的醉意似乎從皇帝臉上瞬間褪去，只剩下深不見底的銳利。

“吳銘啊，”朱元璋用慣常的口癖開頭，手指輕輕敲著桌面，“這回差事辦得漂亮，咱心里有數(shù)。不過，仗打完了，有些事才剛開頭。那西番炮，你也見了，說說看，咋整？”

果然來了。吳銘早有準(zhǔn)備，從容答道：“陛下，西番火器確有其犀利之處，射程、精度勝過我朝現(xiàn)有火銃。然其制造工藝復(fù)雜，耗費頗巨，且彈藥補給依賴外洋，非長久之計。”

“嗯，咱也是這么想。”朱元璋點點頭，“總不能一直指望搶敵人的用。咱大明得有自己更好的！工部那幫人，墨守成規(guī)，咱信不過。這事兒，咱想著，還是得你牽頭。給你調(diào)撥能工巧匠，要錢要人，你開口，給咱琢磨出更好的家伙事來！”

這不是商量，是命令。吳銘心知，這是信任，也是新的枷鎖。掌握核心軍工技術(shù)，權(quán)力更大，但也更深地卷入是非之中。他立刻躬身：“臣遵旨！必當(dāng)竭盡全力，使我大明軍械精益求精。只是……此事關(guān)乎國本，需絕對保密，參與工匠人選，臣望能親自遴選考核。”

“準(zhǔn)了！”朱元璋大手一揮，“你辦事，咱放心。對了，還有一樁，”他頓了頓，目光深邃地看著吳銘，“海上這一趟，你也見了那些番鬼的船。倭寇雖平，但海疆就真的太平了嗎？咱聽說，南方沿海，私下里跟番鬼做買賣的，可從來沒斷過。你怎么看？”

這才是今晚真正的考題！海禁之國策，是朱元璋親自定下的。此刻詢問，絕非無的放矢。吳銘大腦飛速運轉(zhuǎn)，謹慎措辭：“陛下明鑒。海貿(mào)之利，確如肥肉，誘人垂涎。全然禁絕，猶如筑堤堵水，恐力有未逮，反生暗流。然完全放開，又恐奸商與番邦勾結(jié)，滋生事端，動搖國本。臣愚見，或可效仿宋元舊制，設(shè)‘市舶司’嚴加管控，官營為主，限定口岸、品類、稅額，使其利歸朝廷，弊受約束。如此，既可充實國庫，亦能監(jiān)控洋人動向，知己知彼。”

他沒有直接反對海禁，而是提出了一個折中的、加強政府管理的方案，將開放貿(mào)易的潛在風(fēng)險轉(zhuǎn)化為可控的收益和情報來源。

朱元璋沉默良久，手指敲擊桌面的節(jié)奏放緩，最終開口道：“市舶司……嗯，此事關(guān)乎祖制，容咱再想想。你先把火器的事辦好。”他沒有立即采納，但也沒有斥責(zé)，這本身就是一個積極的信號。

回到太保府，已是深夜。

徐妙錦還未睡，在燈下做著女紅等他。桌上溫著醒酒湯。內(nèi)室傳來乳母輕柔的哼唱聲，夾雜著幼兒模糊的囈語，那是雙胞胎吳麒和吳麟已經(jīng)睡下。

“陛下又留你商議要事了？”她接過吳銘的官帽，柔聲問道。

吳銘嘆了口氣，將朱元璋關(guān)于火器和海貿(mào)的問詢簡單說了，苦笑道：“這是把我放在火上烤啊。火器研制成功，是功；若泄密或進展緩慢，便是過。海貿(mào)之議，更是敏感，一言不慎，就可能被扣上‘動搖祖制’的帽子。”

徐妙錦將醒酒湯遞到他手中，目光沉靜：“夫君不必過慮。陛下既然將此重任交予你，便是信你之能，亦知你之忠。火器之事，精益求精即可，但求問心無愧。至于海貿(mào)……妾身以為，夫君今日所言，已是老成謀國之道。利與弊，陛下圣心獨斷，非臣子可強求。只需謹記，無論何時，持身以正，不結(jié)黨、不營私，便是立身之本。”

妻子的聰慧與鎮(zhèn)定，總是能讓吳銘煩躁的心平靜下來。他握住她的手：“得妻如此，夫復(fù)何求。”

就在這時，外間傳來細碎的腳步聲和丫鬟低聲的勸阻：“小公子，您慢點，當(dāng)心摔著……”

簾子被掀開，一個穿著紅色小襖、虎頭虎腦的男孩揉著惺忪睡眼跑了進來，正是三歲的長子吳定國。他顯然是被吵醒，循著爹娘的聲音過來的。

“爹爹……”定國看到吳銘，眼睛一亮，張開小手就撲了過來，抱住了他的腿，小臉仰起，“爹爹，抱！”

吳銘心頭的陰霾瞬間被兒子的依賴驅(qū)散，他彎腰將沉甸甸的小家伙抱起來，用胡茬輕輕蹭了蹭他的小臉：“定國怎么醒了？是不是做噩夢了？”

定國搖搖頭，摟著父親的脖子，奶聲奶氣地說：“想爹爹……爹爹打壞蛋，贏了嗎？”他雖年幼，卻也隱約知道父親是出去做大事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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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贏了，爹爹把壞蛋都打跑了。”吳銘笑著，心中一片柔軟。看著兒子清澈信賴的眼神，他更加堅定了要守護這個家的決心。什么朝堂風(fēng)波，功名利祿，都比不上懷中這小小的溫暖。

徐妙錦也走過來，輕輕撫摸著兒子的背，對吳銘說：“快哄他睡吧，明日你還要去衙門呢。”

吳銘抱著定國，輕輕搖晃著，哼起了不成調(diào)的曲子。定國安心地趴在父親肩頭，很快又沉沉睡去。

朝廷這幾天吵的沒邊了……

盡管設(shè)立了嚴格的市舶司管控，限定廣州、泉州、寧波三處口岸，且以官營船隊為主，但東南沿海依舊迅速煥發(fā)出前所未有的活力。遠洋帆影再度點綴海平線，異國奇貨開始流入市舶司的庫房，雖然稅收尚未完全體現(xiàn)其巨大潛力，但一股勃勃生機已然涌動。

這日清晨，吳銘正準(zhǔn)備前往新掛牌成立的“大明軍器局特別督辦衙門”（他堅持不用“督造”而用“督辦”，強調(diào)其管理協(xié)調(diào)職能，而非直接插手具體工匠事務(wù)），宮中內(nèi)侍卻帶來了朱元璋的口諭，召他即刻入宮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