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50章 歸府定心計（第1頁）

走出北鎮(zhèn)撫司那陰森的大門，重見天日，吳銘并未感到絲毫輕松。皇帝的口諭與其說是赦免，不如說是一次精準(zhǔn)的敲打和警告——我能讓你出來，自然也能再讓你進(jìn)去。這份“恩寵”薄如蟬翼，完全系于那位洪武皇帝瞬息萬變的念頭之上。

街道上依舊冷清，行人稀少，且大多行色匆匆，面帶驚惶。偶爾有錦衣衛(wèi)的馬隊呼嘯而過，卷起陣陣肅殺之氣。那些貼著封條、門前狼藉的府邸，像是一個個巨大的瘡疤，醒目地提醒著所有人昨夜發(fā)生的慘劇。

吳銘面沉如水，步伐穩(wěn)健地向著伯爵府走去。他的大腦卻在飛速運轉(zhuǎn)，將剛才在北鎮(zhèn)撫司的每一句問答、林千戶的每一個表情、以及那突如其來卻又恰到好處的皇帝口諭，都反復(fù)拆解分析。

“胡惟庸這是迫不及待地想把我拖下水，哪怕找不到實證，也要惡心我，削弱我，甚至讓皇帝心生疑慮。”吳銘心中冷笑，“老朱則是在玩平衡，既要用胡惟庸這把刀殺人立威，又要防止刀太快傷到自己或者失去控制。而我，目前在他眼里，大概算是一顆有點用但又需要敲打的棋子，或者……是牽制胡惟庸的另一顆棋子？”

想到此處，吳銘背后不禁又泛起一絲涼意。君心似海，天威難測。在這位洪武大帝手下討生活，簡直比完成任何S級項目都要驚心動魄百倍。

回到伯爵府，府門立刻打開，徐妙錦竟就站在門內(nèi)影壁處等候，一見是他，立刻快步迎上，眼圈微紅，上下打量著他，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：“夫君，你沒事吧？他們有沒有……”

“沒事，就是問了點話。”吳銘握住她冰涼的手，露出一個安撫的笑容，“陛下還特意下了口諭讓我回來陪你呢。”他故意用輕松的語氣說道，試圖沖淡緊張的氣氛。

徐妙錦聞言，這才長長松了口氣，身子微微晃了一下，顯然一直緊繃著神經(jīng)。吳銘連忙扶住她。

回到內(nèi)室，屏退左右，吳銘才將北鎮(zhèn)撫司內(nèi)的詳細(xì)經(jīng)過，包括皇帝口諭的具體內(nèi)容，低聲告訴了徐妙錦。

徐妙錦聽得秀眉緊蹙：“如此說來，陛下心中并非全然信任胡惟庸，但也并未完全回護(hù)我們。只是暫且……暫且無事？”

“可以這么理解。”吳銘點頭，“我們現(xiàn)在是走在鋼絲上，兩邊都是深淵。胡惟庸視我們?yōu)檠壑嗅敚菹聞t冷眼旁觀，看我們?nèi)绾螒?yīng)對。一步走錯，便是萬劫不復(fù)。”

“那該如何是好？”徐妙錦憂心忡忡，“難道只能坐以待斃？”

“當(dāng)然不。”吳銘眼中閃過銳利的光芒，“被動挨打從來不是我的風(fēng)格。我們必須主動出擊，但不是硬碰硬。”

他沉吟片刻，低聲道：“首先，要‘病’一段時間。”

“病？”

“對。”吳銘嘴角勾起一絲算計的弧度，“我剛從詔獄出來，受了驚嚇，憂懼成疾，一病不起，需要閉門謝客，靜心休養(yǎng)。這樣既能避開眼下最兇險的風(fēng)頭，避免被繼續(xù)攀咬，也能示弱于皇帝，讓他覺得我‘知趣’、‘膽小’，降低他的戒心。最重要的是，可以麻痹胡惟庸，讓他覺得我已經(jīng)不足為慮。”

徐妙錦立刻領(lǐng)會：“我明白了！我這就吩咐下去，就說伯爺受驚過度，突發(fā)風(fēng)邪，需要靜養(yǎng)。再去太醫(yī)院請相熟的太醫(yī)過來‘診脈’。”

“嗯，做得像樣些。”吳銘贊許地點頭，“其次，我們要‘聾’和‘瞎’。”

“對外面的事情，不同不問不聽不傳。無論誰家又被抄了，哪位大人又下獄了，我們府上一概不知。府中下人必須嚴(yán)加管束，誰敢私下議論、傳遞消息，重責(zé)不饒！”吳銘語氣嚴(yán)厲。這是在高壓環(huán)境下必須采取的信息隔離措施，避免授人以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