整個過程高效、冷酷、不容置疑。片刻之后,這隊皇家使者便帶著關乎無數人命運的卷宗和唯一的關鍵活口,如同來時一般悄無聲息地離開了行轅,仿佛從未出現過。
密室內,只剩下李侍郎三人與吳銘,面面相覷,竟有一種恍如隔世的不真實感。
“這……這就結束了?”張少卿喃喃道,仿佛一拳打在了空處。
“陛下自有圣斷。”李侍郎長長吐出一口濁氣,語氣復雜,“我等……依旨辦事吧。”
結案陳詞的擬定,變成了一種極其微妙的政治操作。如何表述案情,如何界定責任,如何措辭……每一個字都需要反復斟酌。最終成文的奏章,將北疆貪墨、資敵的主要罪責牢牢釘死在了已死的劉俊、王登、在逃的趙四(雖被押解,但顯然已是替罪羊)以及都指揮使司鄭指揮使等人身上。對于兵部職方司,只用了“核查不嚴,亦有失職”等模糊字眼。而對于燕王府,則定性為“治家不嚴,御下無方,失于察查”,予以申斥罰俸。至于那個最高處的名字,只字未提。
這是一份皇帝需要的、能夠平穩落地、不至于立刻引發朝野劇烈震蕩的結案報告。
奏章發出后,李侍郎三人仿佛被抽空了所有力氣。
吳銘則開始默默收拾行裝,準備返京。他知道,北平的這一頁,已經翻過去了。但真正的風暴,并未消失,只是被推遲,并且轉移到了帝國的中樞。
離京前夜,燕王府再次派人送來請柬,這一次,是王妃以私人名義設宴,為吳銘餞行,并感謝他“查明真相,還王府清白”。
宴無好宴。吳銘心知肚明,但還是去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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宴會氣氛詭異而客氣。燕王朱棣依舊“病著”未曾露面,由王妃主持。葛誠作陪,笑容熱情卻難掩眼底的復雜。席間只談風月,不論政事,仿佛之前那場驚心動魄的博弈從未發生。
臨別時,王妃賜下一對玉如意,寓意“平安如意”。葛誠親自送吳銘出府,在府門前,趁著夜色,低聲快速說了一句:“王爺托我帶句話:吳御史是聰明人,北平之事,塵埃落定。京城風云莫測,望你好自為之。”
這是警告?是提醒?還是某種意義上的認可?
吳銘微微一笑,拱手道:“多謝王爺、王妃厚賜,多謝長史相送。下官謹記。”
轉身離去時,他的背影在北平清冷的夜色中顯得格外挺拔。
他知道,自己在這洪武十三年的北疆風云中,已然留下了一道深刻的印記。他這把刀,既被皇帝用過,也被燕王忌憚過,更被那隱藏在最深處的巨鱷凝視過。
如今,刀將歸鞘,重返京城。
但那更大的舞臺,更兇險的博弈,正在那里等待著他。
馬車駛出北平城,吳銘回頭望了一眼那座在暮色中沉默的巨城。這里的故事暫告一段落,而屬于大明王朝的、更加波瀾壯闊也更加血腥黑暗的洪武大案,才剛剛拉開序幕。
他的嘴角,勾起一絲不易察覺的、混合著疲憊與銳利的弧度。
京城,我回來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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