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部分官員,尤其是與江南籍官員關系密切者,或自身出身江南者,雖不敢明目張膽為那些罪證確鑿的豪族辯護,但卻迂回地表達了對“手段過于酷烈”、“波及太廣”的擔憂。他們聲稱:
“陛下,吳御史之功固然可嘉,然江南乃朝廷財賦根本,如此大規模查抄,恐引發地方震蕩,影響稅賦征收啊!”
“是啊陛下,七家豪族雖罪有應得,但其名下工坊、田產無數,牽連雇工、佃戶數以萬計,一旦處理不當,恐生民變!”
“辦案當以律法為準繩,如此迅疾,是否有程序失當之處?是否會有屈打成招、擴大化之嫌?”
這些言論,看似站在“大局”和“穩定”的角度,實則是在為江南集團辯護,試圖抹黑吳銘的行動,為后續可能的反撲做鋪墊。
更令人玩味的是,一些平素以“清流”自居、甚至與江南集團并無太多瓜葛的官員,此次也加入了質疑的行列。他們倒不一定是為貪官說話,而是出于對“酷吏”的天然反感,以及對這種不受制約的欽差權力的恐懼。
“吳銘雖功大,然其權亦過重!欽差之權,幾同假節,生殺予奪,皆出一言,長此以往,非國家之福!”
“都察院本是風憲之地,如今卻似修羅場,績效考核,嚴刑峻法,恐非圣人之道!”
朝堂之上,頓時分成了涇渭分明的幾派:支持重賞的,擔憂后果的,質疑程序的,批判手段的…爭吵不休,亂成一團。
端坐龍椅之上的朱元璋,面無表情地聽著下面的爭論,目光深邃,誰也看不透他心中所想。
他沒有立刻表態支持任何一方,而是任由爭論持續。這本身,就傳遞出一種微妙的信號。
退朝之后,相關的爭論迅速從朝堂蔓延到整個京城官場,成為所有官員私下議論的焦點。吳銘的名字,再次被推到了風口浪尖,只是這一次,伴隨著巨大的功勛而來的,還有同樣巨大的爭議和潛在的危機。
消息也通過特殊的渠道,很快傳回了杭州的吳銘耳中。
對于朝堂上的爭論,吳銘并不感到意外。他深知自己動了太多人的奶酪,也打破了官場許多潛在的規則,引來反噬和質疑是必然的。
“功高震主”、“酷吏之名”,這些他早有心理準備。他甚至覺得,皇帝此刻的沉默和放任爭論,本身就是一種帝王心術的體現——既用他這把刀砍人,也要適時地敲打一下這把刀,免得它過于鋒利,傷到自己。
真正讓他蹙眉的,是隨后從京師傳來的另一條更隱秘的消息:一些與淮西勛貴關系密切的御史,在私下場合,竟然也開始對吳銘的“跋扈”和“越權”表示擔憂,甚至暗示其“恃寵而驕”、“有損勛貴體面”。
這讓他嗅到了一絲不尋常的危險氣息。
勛貴集團剛剛因朱亮祖案被打壓,按理說應該暫時蟄伏,為何會突然跳出來對自己發難?是他們單純的不滿報復?還是…有人暗中串聯,想將水攪渾,甚至借勛貴之手來對付自己?
吳銘感覺到,一張無形的網,似乎正在悄悄織起,從不同的方向,向他籠罩而來。
“大人,朝中非議甚多,我們是否…暫緩下一步行動?以示…”一名隨行御史不無擔憂地建議道。
“暫緩?”吳銘搖了搖頭,目光堅定,“此刻暫緩,便是示弱,便是給了他們反撲和銷毀證據的時間!陛下尚未下旨申斥,便是默許我們繼續查下去!越是有人非議,我們越要拿出更扎實的罪證,辦成更多的鐵案!只有讓所有人都看到我們的成果無可指摘,那些非議才會不攻自破!”
他站起身,命令道:“加快審訊速度,深挖走私網絡,追查其余涉案人員!同時,將第一批查抄的贓糧、贓款,除必要留存作證外,其余立刻用于平抑糧價、賑濟災民、興修水利!我們要讓江南百姓實實在在看到朝廷反腐帶來的好處!用民心,來對抗那些非議!”
“是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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