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臣在。”
“海軍巡邏范圍,可以再大膽一些!不僅要驅逐官船,必要時,可以對沿海那些執行禁海令最積極的衛所、炮臺,進行‘外科手術式’的精確炮擊!摧毀其防御設施,打擊其士氣!要讓大明的沿海,烽煙不斷,讓他們知道,這道海禁,他們守不住!”
“遵旨!”林嘯眼中燃起戰意。
“石帥,”
“末將在!”
“陸軍特戰部隊,可以開始小規模、高頻率的滲透行動。目標不是占領,而是破壞、偵察、散布消息。重點關照他們的官倉、重要工坊、以及……漕運節點!”吳峻的意圖很明顯,要讓大明內部也感受到切膚之痛,加劇其內部矛盾。
“明白!攪他個天翻地覆!”石猛摩拳擦掌。
“周相,墨卿,”
“臣在。”
“對外,加強與朱棣方面的聯系,他需要的‘過時’軍火,可以適當提供,換取我們急需的物資。對內,啟動‘戰時配給制’的預備方案,同時,格物院必須加快資源替代和效率提升的研究!我們要在朱允炆反應過來之前,建立起更穩固、更獨立的資源供應鏈!”
吳峻的策略清晰而凌厲:你大明想龜縮防御?我就用持續不斷的襲擾和內部破壞,讓你無法安穩;你想靠體量消耗我?我就加速技術迭代和外部資源開拓,打破你的封鎖!
這是一場意志與效率的比拼。
“另外,”吳峻最后補充道,語氣帶著一絲深意,“將徐輝祖殉國、以及我新明救助其落水官兵的消息,還有他那封絕筆信的內容,想辦法‘送’回大明境內。尤其是,要送到那些還對朱允炆抱有幻想,或者與徐家有關聯的勛貴、將領手中。”
攻心為上。徐輝祖的死,本身就是一個極具沖擊力的政治符號。利用好這一點,或許能在看似鐵板一塊的大明內部,撬開一道縫隙。
隨著吳峻一道道命令的下達,新明這架戰爭機器,在取得決定性海戰勝利后,并未松懈,反而進入了更具攻擊性的新階段。東海的波濤之下,暗流更加洶涌。一場圍繞封鎖與反封鎖、消耗與反消耗的、更為復雜和長期的較量,已然拉開序幕。
時代的洪流滾滾向前,順之者,未必立刻昌盛;但逆之者,必將感受到愈發沉重的碾軋之力。
洪熙八年的冬天,對于大明沿海的百姓而言,格外的寒冷刺骨。這寒冷不僅來自凜冽的北風,更來自那道斷絕生計的“禁海令”,以及不時從海上傳來、震人心魄的炮聲。
新明海軍貫徹了皇帝吳峻“不讓其安穩”的策略。鐵甲艦分隊如同幽靈般巡弋,不再僅僅滿足于驅逐官船。幾處跳得最兇、嚴格執行禁海令、甚至敢于攻擊疑似走私船的大明沿海衛所和炮臺,相繼在黎明或黃昏時分,遭到了來自海上的精準炮擊。粗大的炮彈輕易撕碎了木石結構的墩堡,將那些老舊的火炮炸成廢鐵。新明海軍往往打完就走,絕不糾纏,留下滿地狼藉和心驚膽戰的守軍。
與此同時,由新明陸軍特戰精英組成的小分隊,開始利用高速快艇和夜色掩護,滲透至大陸沿海。他們并不與明軍正面交鋒,目標明確:焚毀幾處囤積剿偽錢糧的官倉;在漕運關鍵河道布設少量(由格物院特制、威力可控的)爆炸物,制造恐慌,延緩物資調運;甚至將印有徐輝祖絕筆信片段以及揭露朱允炆弒父篡位、隱匿敗績等內容的傳單,撒播到城鎮、軍營。
這些行動規模不大,但效果顯著。沿海地區風聲鶴唳,官倉被燒,漕運不時中斷,使得本就因海禁而凋敝的地方經濟雪上加霜。更致命的是,那些傳言如同瘟疫般在底層士兵和百姓中擴散。
“聽說了嗎?徐國公死得冤啊!是皇上……是被逼著去送死的!”
“偽明?我看新明那邊挺仁義,還撈咱們落水的人呢。”
“這海禁再搞下去,漁不能打,鹽不能曬,這是要逼死我們啊!”
怨氣在積聚,恐慌在蔓延。一些沿海衛所的軍官,面對新明神出鬼沒的襲擊和底層士兵日益不滿的情緒,開始陽奉陰違,對私下出海的行為睜一只眼閉一只眼。畢竟,誰也不想成為下一個被“精準炮擊”的目標。
……
應天府,皇宮。
朱允炆的日子同樣不好過。沿海雪花般飛來的告急文書,不是這里被炮擊,就是那里官倉被焚,或是漕運受阻,請求增援、請求錢糧。而更讓他心煩的是,那些關于他得位不正、逼死徐輝祖的流言,竟然隱隱約約傳到了朝堂之上。
“查!給朕徹查!到底是何人散布謠言?與偽明勾結者,誅九族!”朱允炆在謹身殿內大發雷霆,臉色鐵青。
齊泰、黃子澄等人也是焦頭爛額。軍事上的失敗讓他們話語權大減,如今地方上的亂象和朝野的暗流,更讓他們感到局面正在失控。
“陛下,當務之急是穩定沿海,嚴懲瀆職官員,以儆效尤!”齊泰只能提出治標不治本的建議。
“穩定?如何穩定?”朱允炆怒道,“偽明的鐵艦來去如風,我們的水師如今連港口都不敢出!難道要朕將九邊兵馬都調到海邊去守墩臺嗎?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