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他在準備‘斷尾’。”吳銘在值房內,對著最新的監視記錄冷笑。
朱元璋的高壓策略見效了,陳桓果然沉不住氣,開始行動了。而行動,就必然會露出破綻。
“重點盯住幾個方向,”吳銘對紀綱派來的心腹吩咐道。
“第一,陳府的資金流出,尤其是大額、急切的款項轉移,看是否通過匯豐錢莊或其他渠道洗白或轉移;”
“第二,陳桓的心腹管家和幾個得力下屬的動向,他們很可能就是被派去執行‘斷尾’任務的人;”
“第三,留意是否有身份不明、特別是帶有南方口音或海外特征的人試圖接觸或離開陳府。”
命令下達,一張更密集的監控網圍繞平江伯府悄然收緊。
吳銘深知,這是與時間賽跑,必須在陳桓成功“斷尾”、銷毀關鍵證據、甚至讓自己也“病故”之前,抓住他的狐貍尾巴。
與此同時,吳銘并未放松對“星槎”和那封密信殘片的追查。
錦衣衛的暗探拿著那半塊銀質腰牌和藍色綢布的圖樣,暗中排查京城所有的銀樓、綢緞莊以及南貨商鋪,尋找定制線索或見過類似物品的人。對“星槎”這個代號的排查也在暗中進行,重點是近年往來南北、行蹤詭秘的大海商。
壓力之下,吳銘回府的次數越來越少,即便回去,也多是深夜,帶著一身疲憊。
徐妙錦的孕肚已微微隆起,雙生子的負擔讓她比尋常孕婦更顯辛苦,但她從未抱怨,反而總是寬慰吳銘,將府中打理得井井有條,讓他無后顧之憂。
有時,她還會憑借女性的細膩,對案情提出一兩個吳銘忽略的視角,比如:“夫君,若那陳伯爺真要‘斷尾’,是否會從最不起眼、看似與他關聯最弱的地方下手?譬如,一些早年安置、如今已看似無關的遠親或舊仆?”
這句話點醒了吳銘!
對啊,“斷尾”未必只是殺掉知情人或轉移財產,也可能是切斷一些看似微弱、實則關鍵的陳年聯系!
他立刻吩咐補充調查陳桓家族早年的社會關系,尤其是那些已經疏遠或看似落魄的旁支、舊部。
就在這緊張的氛圍中,一日黃昏,吳銘正準備離開都察院,一名書吏匆匆送來一封沒有署名的拜帖,只寫著一個地址和“酉時三刻,故人盼晤”一行字。
字跡陌生,地址是城南一處普通的茶樓。
吳銘眉頭微皺,直覺告訴他,這絕非普通的邀約。是陷阱?還是……某個知情者被迫無奈下的冒險接觸?
“大人,去不得,恐有詐。”身邊護衛低聲勸阻。
吳銘沉吟片刻,眼中閃過一絲決斷。“是陷阱,也得去踩一踩。
萬一真是‘尾巴’自己慌不擇路呢?”他看了看天色,“安排人手,暗中包圍茶樓。我親自去會一會這位‘故人’。”
酉時三刻,華燈初上。
吳銘只帶了兩名貼身護衛,踏入了那家看似尋常的茶樓。
他被引至二樓一間雅室,推開門,只見一個戴著斗笠、背對著他的身影,正在窗前不安地搓著手。
聽到開門聲,那人猛地轉過身,露出一張驚慌失措、卻又帶著幾分決絕的臉——
吳銘瞳孔微縮,此人他認得,竟是平江伯府上,一個不太起眼、負責打理城外田莊的管事!一個他之前完全沒有重點關注的“小人物”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