最后一封信的日期是1941年12月6日,也就是珍珠港事變的前一天。這封信寫得很短,字跡潦草不堪,仿佛是在極度慌亂中寫成的:
“阿遠,他們來了!快走!不要回頭!忘了我……”
信到這里戛然而止,后面是大片的空白,仿佛預示著某種不祥的結局。林默的心沉了下去,他隱約感覺到,蘇婉清和沈致遠的故事,恐怕是以悲劇收場的。
就在這時,臺燈忽然閃爍了幾下,房間里的溫度驟降。林默感到一陣寒意從背后襲來,他猛地轉過頭,看到書桌對面的椅子上,不知何時坐著一個穿著月白色旗袍的女子。
女子背對著他,烏黑的長發垂到腰際,身形纖細,正是他夢中見到的那個女子!林默嚇得渾身僵硬,大氣都不敢喘一口,心臟在胸腔里瘋狂地跳動,幾乎要蹦出來。
女子緩緩地轉過頭,林默終于看清了她的臉。那是一張極其美麗的臉,眉目如畫,肌膚白皙,只是臉色蒼白得毫無血色,眼睛里充滿了悲傷和哀怨。她的嘴唇微微動了動,似乎想說什么,卻沒有發出任何聲音。
林默想要尖叫,卻發現自己發不出任何聲音。他想要逃跑,身體卻像被釘在了椅子上,無法動彈。女子的目光落在他手中的信箋上,眼神里充滿了痛苦和絕望。
突然,女子的身影開始變得模糊,像水波一樣蕩漾起來。她伸出手,似乎想抓住什么,可指尖卻穿過了信箋,什么也沒抓住。她的臉上露出一絲更加悲傷的表情,然后身體漸漸變得透明,最終消失在了空氣中。
臺燈恢復了正常的亮度,房間里的溫度也慢慢回升,仿佛剛才的一切都只是一場幻覺。可林默知道,那不是幻覺,他真的看到了蘇婉清的鬼魂。
他癱坐在椅子上,渾身冷汗淋漓,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。過了好一會兒,他才緩過神來,拿起最后那封沒有寫完的信,心里充滿了疑惑和不安。
“他們來了,他們是誰?”林默喃喃自語,“蘇婉清到底遭遇了什么?沈致遠后來怎么樣了?”
無數個問題在他腦海里盤旋,他知道,自己必須查清楚這些事情,不僅是為了滿足自己的好奇心,更是為了讓那個悲傷的靈魂得到安息。
第二天一早,林默就去了市圖書館。他查閱了大量關于上世紀四十年代上海歷史的資料,希望能找到關于蘇婉清和沈致遠的線索。功夫不負有心人,在一份1942年的舊報紙上,他找到了一則簡短的新聞報道。
報道中說,1941年12月7日,也就是珍珠港事變的當天,上海法租界的一棟別墅發生了火災,大火燒毀了整棟別墅,別墅的主人蘇姓富商及其家人不幸遇難,無一生還。報道中沒有提到蘇婉清的名字,但林默幾乎可以肯定,那就是蘇婉清的家。
林默的心情沉重起來,蘇婉清果然在那場火災中遇難了。可沈致遠呢?他后來怎么樣了?他看到蘇婉清最后的信了嗎?
林默繼續查閱資料,又在一份北平的舊報紙上找到了一則關于沈致遠的消息。報道中說,沈致遠是北平某大學的學生,珍珠港事變后,他積極參與抗日活動,1943年在一次行動中不幸被捕,英勇就義。
看到這里,林默不禁嘆了口氣。這對有情人最終都沒能逃脫命運的捉弄,雙雙殞命于那個動蕩的年代。他們的愛情故事,以如此悲慘的方式畫上了句號。
可林默心中的疑惑并沒有完全解開。蘇婉清在最后一封信中說“他們來了”,“他們”指的是誰?是日軍嗎?可那場火災真的是日軍所為嗎?還是另有隱情?
更讓他不解的是,蘇婉清的鬼魂為什么會附在這個行李箱上
第三章:糾纏的夢魘
林默將那份記載著蘇家火災的舊報紙折好放進包里,指尖還殘留著紙張泛黃發脆的觸感。走出圖書館時,午后的陽光正烈,可他卻覺得渾身發冷,蘇婉清那雙盛滿悲傷的眼睛總在眼前晃動,連帶著行李箱里若有若無的啜泣聲,仿佛已經刻進了骨縫里。
回到家,他第一時間沖到書房,那個深棕色的行李箱依舊靜靜立在書桌旁。他蹲下身,手指懸在黃銅鎖扣上遲遲不敢觸碰,腦海里反復回放著昨晚蘇婉清鬼魂現身的畫面——她透明的指尖穿過信箋時的絕望,比任何文字都更讓人心驚。
“他們到底是誰?”林默對著空箱子喃喃自語。他重新翻出那些信件,試圖從字里行間找到更多線索。婉清在信中提到過幾次“可疑的人”,說父親最近生意上得罪了人,總有人在暗處盯著蘇家。起初他以為是商業對手,可結合火災的時間點,似乎又和時局脫不了干系。
夜幕降臨時,林默煮了杯咖啡提神,打算整理查到的資料。剛打開電腦,屏幕突然閃爍起來,接著畫面扭曲成一片雪花,發出刺耳的“滋滋”聲。他皺著眉去按電源鍵,手還沒碰到主機,屏幕上突然浮現出一個模糊的人影。
那是個穿著軍裝的男人,背對著鏡頭,站在一片火光前。畫面抖動得厲害,隱約能聽到女人的哭喊,還有男人粗啞的呵斥聲。林默的心提到了嗓子眼,死死盯著屏幕。就在這時,那個男人猛地轉過身——屏幕瞬間黑了下去,只剩下刺鼻的焦糊味從主機箱里飄出來。
“怎么回事?”林默驚魂未定地拔掉電源,電腦已經徹底開不了機了。他癱坐在椅子上,剛才畫面里的火光,像極了舊報紙里描述的蘇家火災現場。那個穿軍裝的男人,難道就是婉清信里說的“他們”?
這一夜,林默徹底失眠了。只要閉上眼睛,就會看到火光中哭泣的婉清,聽到行李箱里若有若無的啜泣。天快亮時,他迷迷糊糊地趴在桌上睡著了,夢里又回到了那個舊物倉。
倉庫里比上次更暗,霉味中夾雜著濃烈的煙味。他看到那個深棕色的行李箱放在角落,箱蓋敞開著,里面的旗袍被燒得焦黑。一個穿著月白色旗袍的女子蜷縮在箱子旁,渾身是傷,正用盡力氣往信封里塞信紙。
“婉清!”林默忍不住喊出聲。女子猛地抬頭,臉上沾滿了煙灰和血跡,眼神卻異常清亮。她張開嘴似乎在說什么,可林默聽不清。就在這時,倉庫的鐵門被撞開,幾個穿軍裝的男人沖了進來,手里的火把照亮了他們猙獰的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