傍晚,陳默坐在老槐樹下,看著夕陽染紅天際。他從口袋里掏出玉佩和鎮魂珠,放在掌心。微風拂過,樹葉沙沙作響,像是有人在輕聲哼唱童謠。他仿佛看到父母和紅衣戲子的身影在樹影中晃動,漸漸融入暮色。
“該走了。”林慧提著行李箱走過來說,“孩子們在車里等我呢。”她遞給陳默一個布包,“這是三叔公留下的,說一定要親手交給你。”
陳默打開布包,里面是一本線裝書和一封信。書是《鎮魂要術》的完整版,扉頁上寫著“陳家傳人親啟”。信里是三叔公潦草的字跡:“阿默,對不起,我被仇恨蒙蔽了雙眼。你爺爺當年確實逼死了紅兒,我練禁術是想復仇,卻害了你父親。這本書里有化解怨氣的方法,也算我為陳家贖罪了。”
書的最后一頁夾著一張藥方,上面寫著治療抑郁的草藥,旁邊標注著:“玥兒常用,需靜心熬制。”陳默突然想起母親的“病逝”,原來她不是被怨魂害死,而是因抑郁自殺,父親為了保護她的名譽,才編造了被怨魂纏上的謊言。
拆遷隊的燈光在巷口亮起,陳默最后看了一眼老宅,將書和信收好。他走到老槐樹下,將玉佩和鎮魂珠埋在樹洞里,就像母親當年埋下長命鎖一樣。他相信,這些承載著愛恨的物件,會隨著老樹繼續守護這片土地。
離開巷子時,陳默回頭望了一眼,月光下的老宅安靜而溫暖,掛鐘的滴答聲隱約傳來,像是在說再見。他知道,這段被碎憶纏繞的驚魂之旅,終于畫上了句號。但那些關于愛與和解的記憶,會永遠留在心底,溫暖而明亮。
第十章:鏡外余生
回到城市后,陳默將三叔公留下的《鎮魂要術》捐贈給了民俗博物館,只留下那本父親的日記帶在身邊。他開始嘗試著走出陰影,加入學校的攝影社團,用鏡頭記錄生活中的溫暖瞬間:巷口曬太陽的老人,街角嬉戲的孩童,雨后初晴的彩虹……那些曾經讓他恐懼的陰影,漸漸被陽光驅散。
這天,陳默在整理攝影作品時,發現一張奇怪的照片:畫面里是老宅的西廂房,月光透過窗欞灑在地板上,一個穿紅衣的女子正坐在梳妝臺前梳頭,鏡子里映出的卻是母親的笑臉。他明明記得拍攝時房間里空無一人,這張照片像是憑空出現在相機里的。
更詭異的是,照片背面寫著一行娟秀的字跡:“謝謝你,阿默。”
陳默的心猛地一顫,他拿出鎮魂鏡,鏡面里映出自己的身影,身后站著兩個模糊的女人輪廓,一個穿旗袍,一個穿紅衣,兩人都在對著他微笑。他放下鏡子,眼眶濕潤——原來她們一直都在,以另一種方式陪伴著他。
學期末的攝影展上,陳默展出了那張老宅的照片,標題叫《和解》。許多觀眾站在照片前久久不愿離去,有人說看到了親情,有人說看到了救贖。一個白發老人走到陳默面前,遞給他一張泛黃的戲票:“你拍的是陳家老宅吧?我小時候在那里看過蘇紅的戲,她是個可憐的姑娘。”
老人告訴陳默,蘇紅當年是紅極一時的旦角,為了反抗戲班班主的逼迫才逃到陳家老宅,和母親蘇玥相認后本想重新開始,卻被暗戀她的三叔公誤會與父親有染,才一時想不開上了吊。“她死前說,最對不起的是姐姐。”老人嘆息著說,“如果當年有人肯聽她解釋……”
陳默終于拼湊出完整的真相,所有的怨恨都源于誤解,所有的悲劇都始于沉默。他想起父親日記里的話:“溝通才是最好的鎮魂符。”
畢業后,陳默成為一名民俗攝影師,走遍各地記錄傳統故事。他再也沒遇到過靈異事件,但總會隨身攜帶那枚母親的玉佩,玉佩的溫潤總能在他迷茫時給予力量。
一年后,陳默收到博物館的電話,說《鎮魂要術》的夾層里發現了一封信。他趕到博物館,看到信紙上是母親熟悉的字跡:“阿默,當你看到這封信時,媽媽應該已經去了很遠的地方。不要害怕鬼魂,它們只是困在執念里的可憐人。真正的勇氣不是對抗,而是理解。就像老槐樹永遠記得春天,媽媽永遠記得愛你。”
信的末尾畫著一個小小的笑臉,旁邊粘著一根紅色的絲線,和陳默埋在樹洞里的紅繩一模一樣。
陳默走出博物館,陽光灑在身上暖洋洋的。他抬頭望向天空,云朵的形狀像極了老宅的輪廓。他知道,那些破碎的記憶不會消失,但它們不再是驚魂的噩夢,而是溫暖的牽掛。就像老槐樹會記得每一片落葉,他也會記得每一個愛過他的人,帶著這份記憶,勇敢地走向余生。
(全文完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