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章:新工作
李陽盯著手機銀行里三位數(shù)的余額,指尖在屏幕上無意識地摩挲。大學畢業(yè)三個月,投出去的簡歷石沉大海,面試過的公司要么嫌他經驗不足,要么開出的薪水連房租都不夠。當“恒安小區(qū)夜班保安,月薪八千,包吃住”的招聘信息彈出來時,他幾乎是立刻撥通了聯(lián)系人電話。
面試地點就在小區(qū)門口的保安亭。開門的是個矮胖的中年男人,肚子把藍色保安服撐得鼓鼓囊囊,脖子上掛著的工牌寫著“隊長王建軍”。王隊長叼著煙,上下打量他好幾圈:“小伙子,這活兒可不是誰都能干的。夜班,從晚上十一點半到早上七點半,中間不能睡覺,每隔一小時巡邏一次。”
李陽點頭如搗蒜:“沒問題,我年輕,熬得住。”
王隊長從抽屜里翻出份合同,用筆尖戳著條款:“工資月結,但規(guī)矩得說清楚。第一,巡邏路線按圖走,三棟居民樓、地下停車場、西門綠化帶,少一步扣兩百;第二,值班室的監(jiān)控得盯著,有異常立刻匯報;第三,也是最重要的——”他突然壓低聲音,煙灰掉在襯衫上都沒察覺,“晚上不管聽見啥、看見啥,別好奇,別多嘴,做好你分內事就行。”
李陽心里咯噔一下,但想到下個月就要到期的房租,還是咬著牙簽了字。王隊長拍給他一套嶄新的保安服和對講機:“今晚就上班,老周十點半跟你交班。”
晚上十點,李陽提前到了小區(qū)。保安亭是個鐵皮搭的小房子,里面擺著張掉漆的桌子,桌上放著監(jiān)控顯示器,屏幕分四個畫面,分別對著小區(qū)大門、單元樓入口、停車場和綠化帶。墻角堆著幾根橡膠棍,空氣里飄著股煙草和泡面混合的味道。
十點半,一個頭發(fā)花白的老頭推門進來,他就是老周。老周把保溫杯往桌上一放,從口袋里摸出串鑰匙:“巡邏用的手電在抽屜里,電池滿的。停車場b區(qū)第三根柱子那兒燈壞了,記得多照照。”他一邊交代一邊收拾東西,動作快得像在逃命。
“周師傅,這小區(qū)晚上……真有啥特別的?”李陽忍不住問。
老周系鞋帶的手頓了頓,抬頭看他時眼神復雜:“小伙子,少打聽。記住王隊的話,不該看的不看,不該問的不問,保你平安。”說完抓起包就往外走,腳步匆匆,仿佛身后有什么東西在追。
十一點半,對講機里傳來王隊長的聲音:“各崗注意,換班時間到。”李陽深吸一口氣,穿上保安服,拿起手電筒和對講機,推開門走進夜色里。
小區(qū)里靜得可怕,路燈昏黃,把樹影拉得老長,像一只只扭曲的手。第一趟巡邏要先查居民樓。他沿著樓梯往上走,腳步聲在空蕩的樓道里回響,聲控燈隨著他的腳步亮了又滅。三樓拐角處,他突然聽見一陣小孩的笑聲,清脆得像銀鈴。李陽愣了愣,這棟樓都是住戶,這么晚誰家孩子還在樓道里玩?
他用手電筒照過去,空蕩蕩的樓梯間只有積灰的窗戶在搖晃。笑聲戛然而止,取而代之的是一陣若有若無的啜泣,像是從墻縫里滲出來的。李陽后背一涼,想起老周的話,趕緊加快腳步往下走,連頭都不敢回。
地下停車場比外面更冷,潮濕的霉味鉆進鼻腔。他按規(guī)定路線檢查車輛,手電筒的光束掃過一排排車底。走到b區(qū)第三根柱子附近時,光束突然照到一攤深色液體,像打翻的墨汁,順著地面的裂縫緩緩蔓延。
“滴答……滴答……”
水滴聲在寂靜的停車場里格外清晰。李陽順著聲音抬頭,天花板干燥得很,沒有漏水的痕跡。他蹲下身,用手電照向那攤液體,湊近了才聞到一股淡淡的鐵銹味。就在這時,水滴聲突然變近了,仿佛就在他耳邊響起。
李陽猛地站起來,手電光慌亂地四處掃射。停車場里空蕩蕩的,只有他自己的影子在墻上晃動。他心臟狂跳,抓起對講機想呼叫王隊長,卻聽見電流聲里夾雜著一個微弱的聲音,細若游絲:“救……救我……”
第二章:神秘聲音
李陽的手指僵在對講機按鍵上,冷汗瞬間浸濕了后背的衣服。他把對講機貼得更近,屏住呼吸仔細聽——電流聲滋滋作響,像無數(shù)只蟲子在爬,那個求救聲時斷時續(xù),帶著哭腔,聽不出男女老少。
“喂?能聽到嗎?你在哪里?”李陽對著對講機大喊,聲音因為緊張有些變調。
回應他的只有刺耳的電流聲。他舉著對講機在停車場里轉圈,試圖找到信號源,手電筒的光束在墻壁上掃出斑駁的光影。突然,求救聲又響了,這次更清晰些:“在……樓里……好黑……”
樓里?哪棟樓?李陽想起小區(qū)西北角有棟廢棄的居民樓,據(jù)說十年前因為地基問題被擱置了,一直沒人住。老周交班時特意提過,巡邏路線不包括那棟樓,讓他千萬別靠近。
他握緊手電筒往停車場外走,腳步卻像灌了鉛。理智告訴他應該立刻匯報王隊長,但那個微弱的求救聲總在耳邊回響。走到停車場出口時,他抬頭望向西北角,廢棄樓黑黢黢的輪廓在夜色里像個蟄伏的怪獸,窗戶黑洞洞的,像是在盯著他。
回到保安亭,李陽灌了半瓶涼水,心臟還是跳得厲害。監(jiān)控屏幕上一切正常,居民樓的燈大多滅了,只有零星幾家還亮著。他盯著屏幕里廢棄樓的方向,猶豫了半小時,最終還是抓起手電筒推開門——如果真有人遇險,他不能不管。
通往廢棄樓的路沒有路燈,雜草長到膝蓋高,踩上去沙沙作響。越靠近那棟樓,空氣越冷,明明是夏天,卻感覺像深秋。樓體爬滿了爬山虎,窗戶玻璃碎了大半,露出黑洞洞的窗口。李陽站在樓下,聽見風穿過樓道的聲音,像女人的哭聲。
“有人嗎?”他喊了一聲,聲音被風吞沒。
他繞到樓后,發(fā)現(xiàn)有扇側門沒鎖,虛掩著。推開門的瞬間,一股濃烈的霉味夾雜著腐臭味撲面而來,嗆得他直咳嗽。他打開手電筒往里照,樓道里堆滿了建筑垃圾,墻上的石灰層大片剝落,露出里面的紅磚。
“有人在嗎?我是保安!”李陽一邊喊一邊往里走,腳步聲在空蕩的樓道里回音重重。樓梯上積著厚厚的灰,隱約能看見幾個雜亂的腳印,像是有人來過。
走到二樓拐角時,手電筒的光束突然照到一個蜷縮的黑影。李陽嚇了一跳,往后退了兩步:“誰在那兒?”
黑影沒動。他壯著膽子走近,發(fā)現(xiàn)是件破舊的大衣搭在欄桿上,風一吹輕輕晃動。虛驚一場,他松了口氣,剛要轉身,卻聽見頭頂傳來腳步聲——噔、噔、噔,緩慢而沉重,像是有人穿著靴子在樓上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