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墨推開車門,走進巷子。巷子深處,那扇破舊的木門虛掩著,門后透出微弱的綠光,和廢棄站臺上的應(yīng)急燈一模一樣。他走到門前,深吸一口氣,推開了門。
門后不是樓梯,而是直接通向廢棄站臺的通道。站臺依舊破舊不堪,墻壁上的紅漆字“歡迎來到廢棄站臺”格外醒目。隧道深處傳來“哐當”聲,一道白光越來越近,深灰色的列車緩緩進站,停在他面前。
車門“嘶”的一聲打開,一股陰冷的霉味撲面而來。車廂里,那些面色蒼白的乘客正齊刷刷地看著他,眼睛灰蒙蒙的,嘴角掛著微笑。
林墨握緊了褲兜里的水果刀,一步一步踏上了列車。這一次,他沒有逃跑,他要知道這列車到底要開往哪里,這些乘客是誰,而自己又為什么會被選中。
車門在他身后關(guān)閉,列車緩緩啟動,駛向無邊的黑暗。林墨站在車廂過道里,環(huán)顧著那些詭異的乘客,突然發(fā)現(xiàn)其中一個乘客很眼熟——那是報刊亭的大爺,他正低著頭,手指在膝蓋上輕輕敲擊著,節(jié)奏和地鐵行駛的“哐當”聲完全一致。
第四章
站臺往事
列車行駛在黑暗的隧道里,沒有報站,沒有廣播,只有鐵軌摩擦的“哐當”聲在車廂里回蕩。林墨站在過道中央,握緊了口袋里的水果刀,警惕地觀察著周圍的乘客。他們依舊保持著僵硬的姿勢,低著頭,仿佛一尊尊沒有生命的雕塑。
車廂里的燈光忽明忽暗,黃色的光暈在乘客蒼白的臉上投下詭異的陰影。林墨注意到,每個乘客的手腕上都戴著一塊老式手表,表盤是黑色的,指針停留在11點59分,和他手機停住的時間一模一樣。
他深吸一口氣,走到報刊亭大爺面前,鼓起勇氣問道:“大爺,你還記得我嗎?那天晚上在地鐵口,你讓我上這列車的。”
大爺沒有抬頭,依舊低著頭,嘴唇卻動了動,發(fā)出沙啞的聲音:“上來了,就別想下去了。”
“這到底是怎么回事?這列車要開到哪里去?”林墨追問著,聲音因為緊張而有些顫抖。
大爺緩緩抬起頭,露出灰蒙蒙的眼睛,嘴角的微笑帶著一絲悲涼:“開到該去的地方……每個上來的人,都有未完成的事。”
“未完成的事?”林墨愣住了,“什么意思?”
就在這時,列車突然劇烈地晃動了一下,頭頂?shù)臒艄馑查g熄滅,車廂里陷入一片漆黑。黑暗中,傳來乘客們低沉的嘆息聲,像是無數(shù)冤魂在哭泣。林墨感到一陣寒意從腳底竄起,下意識地后退了一步,撞到了身后的扶手。
幾秒鐘后,燈光重新亮起,但車廂里的景象卻變了。乘客們的穿著打扮不一樣了,有人穿著幾十年前的藍色工裝,有人戴著老式的軍帽,還有人梳著復(fù)古的麻花辮。車廂的墻壁上貼滿了舊廣告,上面印著早已停產(chǎn)的商品和模糊的標語,空氣中的霉味里多了一絲淡淡的煤煙味。
“這……這是怎么回事?”林墨震驚地看著眼前的一切,仿佛穿越到了過去。
“列車會帶你看到過去。”大爺?shù)穆曇粼诙呿懫穑呀?jīng)換上了一身藍色的舊制服,胸前別著一枚褪色的徽章,“這里的每個人,都和這個站臺有關(guān)。”
林墨順著大爺?shù)哪抗饪慈ィ灰娷噹M頭的窗戶上浮現(xiàn)出模糊的影像——那是一個年輕的男人,穿著和大爺一樣的藍色制服,正在站臺上忙碌著。站臺很新,墻壁潔白,燈光明亮,和現(xiàn)在的廢棄站臺判若兩人。
“那是1985年的我。”大爺?shù)穆曇魩е鴳涯睿澳菚r候這站臺還在用,叫‘和平路站’,是地鐵1號線最早的站點之一。我在這里當站務(wù)員,干了整整十年。”
影像里,年輕的大爺正在引導(dǎo)乘客上車,臉上帶著笑容,眼神里充滿了活力。站臺上人來人往,很是熱鬧,列車也是嶄新的白色車身,和現(xiàn)在的深灰色列車截然不同。
“后來為什么廢棄了?”林墨好奇地問。
大爺?shù)难凵聍龅聛恚旖堑奈⑿ψ兂闪丝酀骸耙驗橐粓鍪鹿省!?/p>
隨著大爺?shù)脑捳Z,窗戶上的影像開始變化。畫面變得模糊而晃動,能看到站臺突然劇烈震動,墻壁開裂,天花板上的水泥塊不斷掉落。乘客們驚慌失措地尖叫著,四處奔跑。年輕的大爺在指揮乘客疏散,臉上滿是焦急。
突然,一陣巨響傳來,隧道里冒出濃煙,影像瞬間扭曲,變成一片漆黑。車廂里的燈光再次閃爍,恢復(fù)了之前的景象,大爺也換回了原來的樣子,只是眼神里多了一絲悲傷。
“1995年的一個雨夜,和你那天晚上一樣。”大爺緩緩開口,聲音沙啞,“站臺突然發(fā)生坍塌,隧道進水,有三列列車被困在里面,很多人沒來得及逃出來……我是少數(shù)幸存者之一,但因為自責,一直沒走出那場陰影。”
林墨愣住了,他從未聽說過這場事故。
“官方封鎖了消息,重新規(guī)劃了路線,把這里封死了,對外只說是地質(zhì)問題。”大爺繼續(xù)說道,“但死去的人不甘心啊,他們的魂魄被困在這站臺和列車上,日復(fù)一日地重復(fù)著事故發(fā)生前的樣子,等待著有人能聽到他們的聲音。”
“那……那我為什么會來到這里?”林墨不解地問,“我和這場事故沒有關(guān)系啊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