就在這時,衛生間的門突然被撞開,王哥舉著木棍沖進來,眼睛通紅:“你不該知道這些的!都該去死!”
陳默下意識地躲閃,木棍砸在鏡子上,“嘩啦”一聲,鏡片碎裂四濺。鏡中最后殘留的人影突然沖出,化作一股黑色的霧氣,瞬間纏住王哥的腳踝。王哥慘叫著摔倒在地,身體被霧氣拖拽著往地漏方向移動,他拼命抓著門框,指節發白:“爹!救命??!”
地漏里涌出黑色的污水,里面漂浮著無數頭發,像是有只無形的手,死死攥住王哥的腳踝往下拉。陳默看著王哥在污水里掙扎,突然想起銅盒里的信,對著黑霧喊道:“蘇姑娘!他不值得你臟了手!真相已經大白了!”
黑霧猛地一滯,王哥趁機爬起來,連滾帶爬地跑了。污水慢慢退去,地漏里恢復了平靜,只有那支銀簪靜靜躺在瓷磚上,旁邊放著拼完整的胭脂盒。
第七章:胭脂泣血
王哥跑后,陳默撿起銀簪和胭脂盒,發現盒底不知何時多了一滴暗紅色的液體,像是凝固的血珠。他把銅盒放回洗手池,剛轉身要離開,就聽到身后傳來細微的碎裂聲,回頭一看,鏡子的碎片正在重組,裂紋里滲出淡紅色的液體,順著鏡面緩緩流下,在地面匯成小小的溪流。
液體里漂浮著無數細小的光點,聚在一起化作蘇姑娘的模樣,這次她的臉清晰了,眉毛細長,眼角帶著淡淡的哀愁,穿著洗得發白的旗袍,手里捧著那支銀簪:“謝謝你,讓他的骸骨重見天日?!?/p>
“程硯秋他……”陳默想問什么,卻被她搖頭打斷。
“他信守承諾,當年是想回來帶我走,才被王家算計?!碧K姑娘的聲音輕得像嘆息,“我藏在胭脂盒里的信,寫的是要等他,可惜沒能送到。這些年我困在這衛生間,看著王家世代居住,看著租客來來去去,直到你發現了盒子?!?/p>
她抬手撫摸鏡面,紅色的液體在她指尖化作點點星光:“前租客看到了真相,卻被王家逼瘋,我沒能護住她。這次若不是你,恐怕還要有更多人遭殃?!?/p>
陳默看著她逐漸透明的身影:“那你現在……”
“心結已了?!碧K姑娘微微一笑,笑容里帶著釋然,“他的骸骨該入土為安,我的胭脂盒,也該隨他而去了?!?/p>
隨著她的話語,銅盒突然發出柔和的光芒,里面的信紙和照片化作灰燼,飄散在空氣中。蘇姑娘的身影越來越淡,最后化作一道紅光,鉆進胭脂盒里。銅盒輕輕合上,表面的銹跡褪去,露出原本精致的花紋,在燈光下泛著溫潤的光澤。
衛生間里的霉味和胭脂味同時消失了,墻壁上的水珠慢慢蒸發,地漏里干干凈凈,再沒有奇怪的聲響。陳默拿起銅盒,感覺它輕了許多,像是卸下了五十年的沉重枷鎖。
第二天,陳默報了警。警察在閣樓里找到了程硯秋的骸骨,結合檔案館的資料和王哥的供述,當年的真相終于水落石出。王家父子因涉嫌故意殺人被逮捕,等待他們的將是法律的制裁。
陳默請人把程硯秋的骸骨和蘇姑娘的胭脂盒一起安葬在城郊的墓園,墓碑上沒有名字,只刻著一支銀簪和半盒胭脂。
搬家那天,陽光很好,陳默最后看了一眼衛生間,鏡子干凈明亮,映出窗外的藍天。他輕輕帶上房門,樓道里不再有陰冷的風,聲控燈亮起來時,仿佛能聽到遠處傳來隱約的戲曲聲,婉轉悠揚,帶著一絲釋然的溫柔。
后來,陳默換了新的住處,再也沒遇到過靈異的事情。只是偶爾在雨夜,他會想起那個潮濕的衛生間,想起鏡中哀愁的女子,還有那支藏著五十年等待的胭脂盒。他知道,有些秘密或許陰森可怖,但揭開真相的瞬間,總會有溫柔的光芒,照亮那些被遺忘的時光。
第八章:余音
搬進新家的第三個月,陳默在整理舊物時,翻出了那支從地漏里找到的銀簪。簪頭的“云”字在陽光下閃著微光,他突然想起蘇姑娘最后說的話,拿出放大鏡仔細查看,發現簪子內側刻著一行極小的字:“青云巷3號,槐樹下埋著念想”。
周末,陳默回到已經空置的三號樓。小區正在進行老房改造,工人們正在鏟除樓前的老槐樹。他趕緊上前阻止,在樹根下挖掘,果然發現了一個生銹的鐵盒。
鐵盒里裝著幾件戲服碎片,一本泛黃的戲本,還有一張程硯秋的親筆字條:“待我演完這場《鎖麟囊》,便帶你遠走高飛,此生不渝?!弊謼l末尾的日期,正是他被王家抓走的前一天。
陳默把鐵盒送到墓園,放在蘇姑娘和程硯秋的墓碑前。風吹過墓園,帶來遠處的槐花香,他仿佛看到一對身影在陽光下牽手遠去,旗袍的衣角和戲服的水袖輕輕飄動,消失在溫暖的光芒里。
回到家后,陳默發現書桌上的銀簪不見了,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干枯的槐樹葉,葉脈清晰,像是被人精心壓過。他知道,這是他們留下的告別。
從此,三號樓的衛生間再也沒有發生過怪事。新搬來的租客說,那間房采光很好,即使在梅雨季也不潮濕,只是偶爾在寂靜的夜里,能聽到隱約的戲曲聲,溫柔婉轉,像是有人在輕輕哼唱,帶著歲月沉淀的溫柔。
而陳默總會在每年槐花開的時節,去墓園看看那座無名墓碑,墓碑前總會有新鮮的槐花,和一個緊閉的胭脂盒,在陽光下泛著溫潤的光,像是在訴說著一段跨越半個世紀的等待與相守。有些秘密,揭開時或許伴隨著恐懼,但最終沉淀下來的,永遠是人性中最溫柔的光芒。
全文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