龍巖嶼的硝煙尚未散盡,港內漂浮的碎骨與焦木仍在訴說三日前那場詭譎海戰的慘烈。吳銘立在“潛蛟號”甲板,望著修復中的磁性水雷陣,指尖無意識摩挲著蔣瓛失蹤前緊攥的那枚逆轉圣馬可獅子羅盤。羅盤指針始終指向東南方——那是葡萄牙人在馬六甲的勢力范圍。
“首領,格物院驗過了?!睆埡馀踔狙牟疾锨?,布上殘留著幽冥艦隊“船員”的骨殖碎屑,“這些‘骨頭’并非人骨,更像是某種大型海洋生物的甲殼化石,混合了珊瑚與貝殼粉末。日志里提到的‘獻祭’,怕是葡萄牙人用活人喂養某種深海巨獸,試圖操控其骸骨作戰?!?/p>
吳銘瞳孔微縮。這不是超自然,是??生物兵器實驗??!葡萄牙人竟在殖民擴張中玩出了如此瘋狂的花樣——用生物礦化技術將巨獸骸骨改造成戰爭工具。
“傳令:蔣瓛若有下落,不惜代價尋回。另,派‘飛魚號’偵察艦,偽裝成南洋商船,潛入馬六甲,查清葡萄牙人在那里的秘密船塢!”他轉身對沉茂才道,“通知爪哇、滿者伯夷的盟友,封鎖所有通往馬六甲的航線,一只蒼蠅都不許放過!”
??與此同時,京師魏國公府。??
徐妙錦剛松口氣,新的危機便接踵而至。方孝孺在文淵閣召開“清議”,聯合二十余名翰林學士聯名上疏,稱新明“以夷變夏”,其“格物之術”實為“奇技淫巧”,更危言聳聽:“今觀新明演示‘雷電引火’,與《淮南萬畢術》中‘玳瑁吸褷’無異,乃妖人借天地之氣惑眾!”
朱標將奏疏擲于案上,眉頭緊鎖:“這些人……竟連‘雷電引火’都要罵?”
馬皇后輕步上前,柔聲道:“陛下,臣妾聽聞徐家女在民間設‘格物講堂’,教孩童認星圖、辨草藥,百姓都說‘吳家女(徐妙錦)比先生講的明白’。技術若能利民,便是好的。”
徐妙錦趁機進言:“陛下,新明的‘格物’,與圣學并不相悖。朱子當年在武夷山,不也研究過茶葉焙火、泉水甘苦?如今新明不過是把學問做到船堅炮利上,若因此斥為‘異端’,豈非讓天下人笑我大明排斥實用之學?”
朱標被說得動了心,正要開口,黃儼突然從殿外急入:“陛下!廣東巡撫急報——有漁民在瓊州海峽撈到半塊刻著‘圣馬可’的銅牌,與龍巖嶼繳獲的葡萄牙日志殘片能拼合!銅牌背面刻著‘馬六甲堡·1402’。”
“1402年?”朱標猛然起身,“那是鄭和下西洋的年份!帖木兒東侵前夕!”
徐妙錦心頭一震——吳銘要查的馬六甲秘密,竟與朝廷的線索撞上了!
??龍巖嶼,“飛魚號”偵察艦已出海七日。??
船長林昭站在船頭,望著越來越近的馬六甲海岸線,壓低聲音:“首領,前面就是葡萄牙人的‘圣約翰堡’,但咱們扮作暹羅商船,得小心盤查?!?/p>
吳銘點頭,目光掃過偽裝成貨物的二十箱“瓷器”——箱底藏著格物院仿制的葡萄牙火繩槍零件。這是他給對方的“見面禮”。
圣約翰堡的葡萄牙總督佩德羅·阿爾瓦雷斯是個老牌殖民者,見“暹羅商船”來獻寶,立刻設宴款待。酒過三巡,吳銘借著敬酒湊近:“總督大人,聽說貴國在馬六甲附近的‘魔鬼暗礁’養著‘海中巨獸’?我手下的船在附近吃水很深,怕是驚動了貴國的‘寶貝’?!?/p>
阿爾瓦雷斯瞳孔驟縮,酒杯險些落地:“你……你怎么知道?”
“實不相瞞,”吳銘壓低聲音,“我有個葡萄牙朋友,在馬尼拉被你們的人追殺,臨死前給了我半張圖?!彼〕鍪Y瓛留下的羅盤拓印,“他說,你們在暗礁下養的不是獸,是用活人骨殖喂大的‘戰爭工具’。”
阿爾瓦雷斯臉色慘白。三年前,葡萄牙遠征隊從南美帶回一批史前巨獸化石,總督府的“學者”突發奇想,用生物膠與礦物粉將化石礦化,試圖制造“不死戰兵”。試驗成功后,他們偷偷在馬六甲外海投放,卻不想這些“戰兵”被洋流沖散,成了不受控制的殺戮機器。
“吳先生,”阿爾瓦雷斯突然抓住吳銘手腕,“此事關乎葡萄牙國本,求您……”
“我可以幫你們銷毀這些怪物?!眳倾懗槌鲐笆祝谧烂鎰濋_一道縫,“但我要三樣東西:第一,所有礦化技術的圖紙;第二,馬六甲堡地下倉庫的鑰匙——我懷疑你們還藏著更危險的東西;第三,”他目光如刃,“告訴我,誰在背后教唆你們對付新明?”
阿爾瓦雷斯渾身發抖,正要開口,堡外突然傳來號角聲!
“是‘深淵伯爵號’!”一名士兵狂奔而來,“那些怪物……它們自己回來了!”
吳銘與阿爾瓦雷斯沖上城頭。月光下,三艘由骨殖與沉船拼接的巨艦正破浪而來,甲板上的“船員”動作比上次更僵硬,眼中綠光更盛。更可怕的是,它們身后跟著上百艘葡萄牙戰船——顯然,總督府已徹底失控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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