新明港外海,西班牙艦隊的陰影并未因初次交鋒的挫敗而散去,反而如同醞釀風暴的烏云,愈聚愈濃。瓦爾德斯上校的旗艦“圣菲利佩號”桅桿修葺一新,但甲板上的氣氛卻更加凝重。來自馬尼拉總督府的加急命令,以及一份標注著“絕密”的作戰計劃副本,被快船送達,靜置于他的案頭。
“征服大明計劃…”瓦爾德斯的手指劃過羊皮紙上那些狂妄而詳盡的條款,嘴角勾起一絲冰冷的笑意,“腓力二世陛下和總督閣下真是…雄心萬丈。不過,在實施那宏偉計劃之前,這顆卡在通往大明海岸線上的釘子——新明港,必須被徹底拔除!”
他深知,新明港表現出的火器水平和組織能力,已遠超一個普通海外據點的范疇,更像是一個精心打造的、擁有可怕潛力的前哨基地。若放任不管,將來必成西班牙遠東霸業的巨大阻礙。
“傳令!”瓦爾德斯的聲音斬釘截鐵,“向馬尼拉求援!請求增派至少兩艘主力戰列艦和五百名經驗豐富的陸戰隊士兵!同時,派人接觸沿岸那些對特拉科潘不滿的部落,許以重利,告訴他們,誰若能切斷新明港的內陸糧道,或提供其布防圖,西班牙將賜予他們武器和自治權!”
(內心OS:外部資源調用(求援)+供應鏈打擊(煽動土著)!風險對沖策略啟動!)
新一輪的暴風雨,正在加速匯聚。
新明港內,氣氛同樣緊張到了極點。
蔣瓛成功自特拉科潘帶回的糧食,以及后院試驗田那驚人產量的“金薯”、“玉麥”,雖極大緩解了生存危機,振奮了人心,但吳銘的臉上卻不見絲毫輕松。
“首領,統計結果出來了。”沉茂才的聲音帶著后怕,“上次擊退西班牙人,我們消耗了庫存近三成的火藥和近半的開花彈。若對方艦隊規模擴大,再次發動強攻,我們的岸防炮火…恐難持續壓制。”
李大匠也補充道:“鑄炮的優質鐵料和銅料儲備不足,新炮鑄造速度遠遠跟不上。燧發槍的產量也因為擊錘彈簧的鋼料要求極高,難以提升。”
(內心OS:資源約束瓶頸凸顯!彈藥庫存告急,產能受限!項目可持續性面臨嚴峻挑戰!)
更讓吳銘心煩的是,剛剛有巡邏隊回報,東部山林發現小股不明身份的土著活動蹤跡,似乎正在窺探通往特拉科潘的糧道。
“內憂外患…這是要把我們往死里逼啊!”吳銘深吸一口氣,強迫自己冷靜,“蔣瓛,加派雙倍人手,護衛糧道!設置明暗哨卡,若有異動,格殺勿論!”
“是!”
“沉茂才,從即日起,實行戰時物資管制最高級別!所有火藥、鐵料、糧食,實行軍管配給,優先保障岸防和燧發槍隊!”
“是!”
“李大匠,格物院立刻成立技術攻關小組!給我研究火藥配比的替代方案,尋找本地可用的硝石、硫磺礦源!哪怕威力稍減,也要保證能自產!”
一道道指令發出,新明港這臺機器以極限效率運轉起來,但每個人都感受到了那越來越近的死亡壓力。
千里之外的應天府,武英殿內的氣氛同樣詭異。
朱標劇烈地咳嗽著,臉色蒼白地看著龍案上并排擺放的三樣東西:一支工藝精湛、遠超明軍制式的燧發槍;一本圖文并茂、詳細記載所謂“金薯”、“玉麥”畝產五十石、二十石的“農書”;以及一份來自東南沿海八百里加急的密報——關于西班牙大型艦隊再次于新明港外海聚集,并與不明土著接觸的消息。
技術碾壓的恐懼、糧食祥瑞的誘惑、以及西方夷狄大兵壓境的威脅…三種截然不同的沖擊,幾乎將這位本就體弱的皇帝撕裂。
“咳咳…眾卿…咳咳…都說說吧…”朱標的聲音虛弱而疲憊,“西洋夷狄巨艦復至,顯是狼子野心不死。而那吳銘…竟真能種出如此祥瑞?此物若真,活民無數,功在千秋;此械若廣,軍威大振,國本永固…可他…唉…”
朝堂之上,爭論再起。
以方孝孺為首的清流們,依舊堅持“華夷之辨”、“忠君綱常”,認為吳銘乃國賊,其物再利,其術再奇,亦屬“奇技淫巧”,且來路不正,斷不可取,更應趁夷狄與吳銘相爭,速派王師一并剿滅,以絕后患。
而一些較為務實的官員,以及部分與徐達交好的勛貴,則態度悄然變化。他們被那燧發槍的威力和高產作物的前景所震撼,更擔憂西班牙艦隊若真的擊敗吳銘,占據新明港,下一步是否就會窺伺大明本土?屆時,誰能抵擋?不若…暫緩對吳銘的逼迫,甚至…暗中給予些許便利,使其能抵御西洋夷狄,成為大明的一道海外屏障?
“陛下!”徐達抓住機會,出列沉聲道,“老臣以為,無論吳銘其心如何,其人所握之技,于國于民,確有大用!西洋夷狄勢大,船堅炮利,遠非昔日倭寇可比。若新明港有失,夷狄據此為跳板,則我大明海疆永無寧日!當務之急,應是抵御外辱!請陛下暫息雷霆之怒,至少…至少確保新明港不為西洋所乘!至于吳銘…或可待擊退夷狄后,再行論處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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朱標沉默著,目光在那燧發槍和高產作物圖冊上來回掃視,內心天人交戰。最終,對高產作物的渴望和對西方威脅的擔憂,暫時壓過了對吳銘個人的憤怒和帝王威嚴的執著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