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雷霆救贖”的余威,如同初冬的寒霜,迅速凍結了新大陸海岸線周邊所有潛在的敵意。那個曾以活人祭祀震懾周邊的“血鷹部落”,如今成了大明遠征軍武力與仁慈并存的最佳見證。被釋放的戰俘將消息帶回各自部落,光滑的瓷器、絢麗的絲綢、能治愈發熱的“神藥”(奎寧,格物院從金雞納樹皮中初步提取),以及那如同雷神震怒般的“火棍”與“噴雷木筒”的傳說,以遠超艦隊航速的速度,在廣袤的叢林與河谷間傳播開來。
越來越多的土著部落,懷著敬畏、好奇與對“神物”的渴望,派出使者,帶著本地特有的物產——色彩斑斕的鳥類羽毛、質地堅韌的野牛皮、味道奇特的煙草、乃至少量天然金粒,來到那座被他們稱為“雷神之堡”(大明命名為“新明港”)的營地外圍,進行試探性的交換。
吳銘深知“胡蘿卜與大棒”的道理。他嚴格約束部下,設立專門的“互市區”,由通譯和心思縝密的吏員管理貿易,強調公平,嚴禁強買強賣,更不許騷擾土著婦女。同時,他命格物院的醫者設立“義診點”,利用帶來的草藥和初步掌握的本地草藥知識,為土著治療傷病,效果立竿見影。這些舉措,極大地緩和了緊張關系,也為遠征軍贏得了寶貴的情報和食物來源。
然而,吳銘的野心遠不止于此。貿易和醫療只是立足的手段,他要在腳下這片廣袤富饒的土地上,真正扎下根來,建立一個能夠輻射四方、抵御未來風浪的堅實基地。
“新明港”的建設進入了第二階段。在吳銘的親自規劃和格物院的技術支持下,一座融合了中西防御理念的棱堡式要塞,開始以驚人的速度拔地而起。要塞以夯土、木材和就地燒制的磚石構筑,墻高壕深,關鍵位置預留了火炮射擊孔。內部規劃井然有序:行政區、軍營、倉庫、工匠區、格物院分部、乃至一個小小的學堂(教授隨行孩童和部分愿意學習的土著孩子基礎漢語和算學)。港口進行了疏浚和加固,建立了燈塔和了望塔。
更引人注目的是,在要塞外的肥沃土地上,大規模的墾荒開始了。來自大明的稻谷、小麥與本地發現的玉米、土豆、番茄等作物被混合播種,探索著最佳的種植模式。格物院的農學小組如魚得水,日夜記錄著各種作物在新環境下的生長數據。豬、雞等家畜也被圈養起來,嘗試適應新的環境。
吳銘甚至開始嘗試小規模的冶金。利用勘探發現的淺層煤礦和鐵礦(品質一般,但足以應急),建起了更高效的小高爐,雖然初期只能生產一些粗糙的鐵器,但意義非凡——這代表著在新大陸上,工業的火種已經點燃!
整個“新明港”如同一臺高效運轉的機器,每一天都在發生著肉眼可見的變化。龍旗在要塞頂端獵獵飄揚,宣示著這片土地新的歸屬。
然而,就在基地建設如火如荼,與周邊土著關系日益緩和之際,一片不祥的陰云,正從浩瀚的太平洋深處悄然飄來。
這一日,負責在海岸了望塔值班的哨兵,通過格物院改良的望遠鏡,發現東南方向的海平面上,出現了幾個陌生的黑點!那絕不是已知的任何大明艦船,也非土著簡陋的獨木舟!
消息立刻傳到吳銘那里。他心中一凜,一種強烈的預感攫住了他——該來的,終究還是來了!
他立刻登上了望塔,親自觀察。望遠鏡中,那幾艘船只的輪廓逐漸清晰:船體相對寶船要小,但線條更為流暢,掛著巨大的三角帆,船首有著獨特的撞角……典型的歐洲卡拉克帆船或早期蓋倫船樣式!船帆上,隱約可見十字架和某種城堡獅子的圖案!
西班牙人!或者說,這個時代縱橫大洋的卡斯蒂利亞人!
“終于……碰面了。”吳銘放下望遠鏡,眼神冰冷。歷史的宿敵,在這片全新的舞臺上,不期而遇。
“王爺,是否立刻集結艦隊,將其驅逐或……殲滅?”蔣瓛眼中殺機閃爍。在他看來,任何敢于窺伺大明領土的異邦船只,都是敵人。
吳銘沉吟片刻,搖了搖頭:“不急。他們似乎只是在遠處觀望,并未直接靠近。傳令!艦隊做好一級戰備,隱蔽于港灣內側,炮口對準外海!要塞進入警戒狀態,但沒有我的命令,不許開火!”
他需要判斷對方的意圖和實力。是偶然的探險隊?還是大規模殖民的前哨?
他派出了兩艘速度最快、裝備了輕型火炮的哨船,懸掛著醒目的龍旗,向那幾艘西洋船駛去,進行試探性接觸。
雙方的船只在大洋上緩緩靠近。明軍哨船上的官兵能清晰地看到對方船上那些穿著怪異服裝、留著大胡子、眼神中充滿驚訝與貪婪的西方水手。對方船上的幾門小型射石炮也調整了方向,氣氛瞬間緊張起來。
通譯用生硬的拉丁語(吳銘憑借記憶和格物院搜集的零星資料,讓通譯突擊學習了一些)喊話,詢問對方身份、來意。
西洋船隊中,最大的一艘船上,一名身著華麗服飾、似乎是首領的中年男子(原型可能是早期西班牙探險家)走到船舷邊,用帶著濃重口音的拉丁語回應,聲稱他們是“奉卡斯蒂利亞與萊昂國王之命,探索新世界,傳播上帝榮光的探險隊”,并要求明軍表明身份,以及……這片“無主之地”的歸屬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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當通譯將“大明帝國秦王、奉旨遠航、此地已歸大明所有”的意思傳達過去時,那名西班牙首領臉上露出了難以置信和一絲惱怒的神情。